电影中的irving:因伪造 howard hugh(the aviator的主人公)的传记而闻名(电影中出现过这本书的封面),因此还荣膺TIME的CON OF THE YEAR。2006年的电影THE HOAX讲的就是这个故事。richard gere扮演了IRVING。
1971年1月,一个无名小说家Clifford Irving突然闯进了McGraw-Hill出版公司,拿出三张纸,声称这是霍华德·休斯写给他的亲笔信,授权他来代笔撰写休斯的自传。McGraw-Hill公司鉴定了笔迹后,同意支付Clifford Irving 50万美元,作为出版该书的预付款。。正当McGraw-Hill公司为该书的上市大肆宣传时,霍华德·休斯现身了,他通过电话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声明根本不认识Clifford Irving,那本新书是伪作。二个星期后,Clifford Irving承认一切都是他伪造的。1972年6月16日,他被判处了两年有期徒刑。这就是,七十年代轰动一时的“伪造休斯传记”事情。在F FOR FAKE中,WELLS质疑的是怎么能证明电话中的就是hugh本人?或者有更好的假冒者扮演HUGH与IRVING接触让他写下了HUGH的传记?这也是体现了WELLS在整部片子对于赝品的评价:没有绝对的真实与虚假。
《赝品》被归类为纪录片,但实际上纪录片的归类显得有点奇怪。如同世界上任何一个名词,没有固定的判断标准可以覆盖此类物的所有个体。将《赝品》暂且归于纪录片显得有些牵强,再抬杠就有点“白马非马”的嫌疑。我更愿意将他称之为一篇“视频论文”,或者“影像杂文”。
如同威尔斯的前作《公民凯恩》开启了“现代电影”的新规范,《赝品》超出了“电影”“纪录片”的狭隘范畴。将影像的表达形式拓宽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而威尔斯单单在这部影片中的思考范畴,已经超出了一般电影的讨论,议题涉及艺术是什么,真实的定义。
威尔斯从来都是扮演魔术师,他所做的一切,就像他自己在电影中说的,都是“诡计”(tricks)。
所以他从不满足于既有的表现形式和手法,“我总是在寻求综合,这是个让我投入的活。就因为在这个工作中我必须忠于我自己而使我着迷,我只是个实验者。在我看来我唯一的价值就是我不受法则的支配,以及作为实验者的身份;能让我热衷的只有实验。除了实验本身的欢愉之外,我对艺术作品、子孙、名声都不感兴趣,这你们是知道的。只有在这个领域里我才能感觉自己的诚实与恳切。我对我做过的事一点也不感到骄傲,在我眼里真的没什么价值。我面对我的或大部分我看到过的作品,都会感到自以为是,但我不这样对待媒材(matériau)上着力的行为。这可能很难理解。我们专门搞实验的人都会继承一个传统某些人已经是顶尖艺术家,但不曾将灵感女神视为我们的女侍。”(《奥逊威尔斯访谈录》)
奥逊威尔斯究竟做了什么?
在此之前,我们先来看看他做过什么。
威尔斯最出名的作品是经常被排在各大电影史榜单榜首的《公民凯恩》,这部电影史上分水岭式的作品,“1939年的威尔斯必然会感到他必须向公众奉献的不仅仅是一部好影片,而且必须是一部既能总结四十年来的电影,同时与过去的一切截然不同的影片,它既是一份决算表,又是 一份宣言书——一份像传统电影宣战和像电影手段表示热爱的宣言书。”(特吕弗《奥逊威尔斯》)
的确如此。
其实,威尔斯年少成名,早于《公民凯恩》。
威尔斯似乎并不忠于“电影”,从1938年他的“信使广播剧团”“欺骗整个美国”的故事就不再赘述了。
之后,电视开始在美国发展起来。他开始拍电视剧(这点跟革新电影形式的希区柯克类似),并且很是投入:“电视的俭省特点真是了不起”,“这种形式真是太妙了,观众离屏幕只有几英尺的距离,但它不是一种戏剧的形式,是一种叙事的形式”, “事实上,电视只不过是带图解的广播。”
威尔斯从小喜欢戏剧,他的表演带有明显的戏剧表演特征。他的电影同时具有明显的“莎士比亚性”,无论是讲述“贵族悲剧”的《公民凯恩》《安倍逊家族》,还是直接改编自莎士比亚戏剧的《麦克白》《奥赛罗》。
奥逊威尔斯似乎更忠实于“戏剧”,或者说“戏剧性”。也就是“诡计”。
《赝品》表明威尔斯执意“将诡计进行到底”。
表面看起来威尔斯似乎“戈达尔化”了。无论是快速的剪辑,还是并不一以贯之的电影形式,都显得这部影片那么的“非威尔斯”。好像法国新浪潮发现了威尔斯,将他“榨干”以后参与孕育出了戈达尔的“跳切”式剪辑后,威尔斯又用他典型的方式说“不行,我得拿回来了”。
然后就有了《赝品》。
正如前面所说,在威尔斯眼中,摄影棚不过是“人们能给予一个孩子的最好的机械玩具”,
! 因此可以趁机大玩一场——— 电影并没有成规,可以大做试验。
《赝品》一开始就像魔术师在表演“剪辑的魔术”,这又是看起来似乎又很不“威尔斯”。
在《公民凯恩》及以后的影片中 ,威尔斯众所周知的贡献在于长镜头和精神镜头的运用,这点听起来是那么符合巴赞著名的“长镜头”理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巴赞是最早推崇威尔斯的评论家,那时他只有28岁。
但这掩盖了一些问题。“马克 · 罗森(Mark Robson)是我《公民凯恩》的剪接师,罗森与他的助手罗伯 · 怀斯(Robert Wise)跟我几乎花了一年的时间在剪接上,所以不能因为我用了许多长镜头而错误地以为没有剪接。”
威尔斯一向重视剪辑,这符合他对爱森斯坦的推崇。而他经常被推崇的“场面调度”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他本人的认同:“对我来说,所有以场面调度之名的东西都是大骗局(bluff)。在电影界,只有非常少数的人是真正的导演,且在这些人里头也只有非常少的人真的有机会导演。真正重要的场面调度只有出现在剪接里。剪接《公民凯恩》花去我9 个月的时间,一周休一日。我导了《安倍逊大族》(尽管事实上有些戏不是我的),但我的剪接被动过了,只有基本的蒙太奇还是我的。换句话说,好比一个人画了一幅画,他完成后有人来碰它,但很明显别人无法在画布的整个表面上都画上东西。《安倍逊大族》从我这里被拿走前,我“月以继月”地剪接它。
我认为剪接本身就是观点。
“影片调度(mettre un film en scène)”是你们这样的人发明的,它不是真正的艺术,顶多是每天一分钟的艺术,这一分钟还是相当残酷的,且非常少发生。只有在剪接时才能控制一部影片。我在剪接室里工作得相当缓慢,这总会触怒制片人,因而从我手中抢走影片。我不知道为何我会花这么久的时间,我可以花一辈子来剪接一部片。就我所关切的,胶片好似一部乐队总谱,而它的演出则取决于它的剪接。就好像一个指挥家会将乐句诠释得很随意(rubato),另一个可能诠释得很枯燥、学院气第三个可能相当浪漫等等。单单只有影像是不够的,它们确实很重要,但毕竟只有影像。最要紧的是每个影像要持续多久,接续什么影像,所有的影片修辞(l’ éloquence)都是在剪接室里被制造出来的。”
如果将电影作者分为两类,一类精心创造个人风格,一类执意打破既定规则。威尔斯属于排斥风格雕琢的那类的(这是他同戈达尔真正的相似之处)。
“电影像是一个殖民地,但却没什么殖民者。当美洲门户大开时,在墨西哥有很多西班牙人,加拿大有很多法国人,而在纽约有很多荷兰人,可以肯定英国人能到一个尚未被占领的地方去。并不是我偏爱用 18.5mm,我只是那个尝试它可能性的人而已。对于电影,首先要记住,这是一个年轻的媒介,在这个还留待许多需要跟上脚步的土地上面开垦,对每个有责任感的艺术家来说都是必须的。假如每个人都用广角镜头拍摄,那我就会75mm 镜头来拍摄我所有的作品,因为我强烈地信任 75mm 的可能性;假如其他艺术家都相当巴洛克,那么我就会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古典。我这么做并不是出于否定的精神,我只是不想成为已成就事物的附庸;我只想进入一个未被占有的领域并在那里努力。假如别人用了18.5mm 而且滥用,那我就不会再碰它了:我可能会对这个风格化的扭曲感到厌倦,并寻找另外的语言来表达自己,但我还没因看够这些影像而厌倦它们 , 因此我可以用新鲜的眼光来看待那扭曲。这不是我跟 18.5mm 之间吸引力的问题,纯粹是观看的新鲜感问题。”
这就是为何威尔斯的影像魔术在形式层面的革新。
形式和内容只在讨论的时候被二元化,实际上,在影片的内部他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如果说《赝品》的形式革新在“电影”意义上具有革新意义,那影片所讨论的内容则更加深远,如同威尔斯一直关心的戏剧,他在意的还是人性层面的“真实”性,在影片中的具体内容,就是从艺术的真假开始,扩展到普遍意义上的真假。
“这是一部有关于诡计和欺骗,还有谎言的影片,在火炉边,或者集市里,或者影片中,讲述的几乎所有的故事几乎都是,某种谎言。但是这次不是的,绝对不是,我保证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你从我们这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基于可靠的事实”。
影片开场的这一段威尔斯的独白,语气就像“seems like”(看起来似乎)一词,基于可靠的事实必然得出相应真实的结论吗?看起来的往往不是他本来的样子,这段话是威尔斯的反话,又一个“诡计”。
这里威尔斯聪明的设立了一个埋伏,就是时间呢限定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因此影片可以据此划定为一个小时内和一个小时后。
前一个小时讲述了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艺术一个高明的艺术造假者和一个高明的传记作家的故事。以及毕加索的故事。
艺术造假者但从艺术技巧上来说属于最高级的那类,但他并没有获得跟技巧相对应的名利(可能有一些名声,以一个出色的造假者的身份),甚至锒铛入狱(被软禁)。
所以艺术是什么,艺术品又是什么?
布尔迪厄在的《信仰的生产:为符号商品经济而作》一文中指出“对于作者,评论者,艺术经销商,出版商和剧院经理俩说,唯一合法的积累在于为自己命名,命一个著名的并被认可的名字之中,存在于一种获得暗含了使物(与特征或姿态一起)或人(通过出版,展览等方式)神圣化的能力的神化资本,并从中获取价值,获取利润之中”。
因此艺术是什么并不重要,艺术品是什么也不重要,关键在于艺术品从哪里产生,或者说,艺术家才重要(至少在前一个小时内是这样)。
因此艺术市场并不在乎挂在墙上的艺术品是不是“真的”,只要它看起来像真的就行了。
艺术市场也不会在意造假者是否用有毕加索一样 的绘画能力,因为“你不是毕加索”。
毕加索就是重要的吗?
这就是影片最后一部分的内容,奥逊威尔斯杜撰了一个有关毕加索的故事,奥佳将毕加索的作品复制后损毁,因此抹掉了毕加索物质意义上的“签名”,但从艺术创作的实质来说,复制的画作仍带有毕加索的签名。
威尔斯的切入点就在这,如果每一幅画看起来都像一个人的,怎么衡量作品的价值呢?
这里“价值”一词是需要辨析的地方,是“艺术价值”还是“商业价值”。
我们欣赏的是毕加索的“签名”(名气),还是他的画?
这是威尔斯所说的真实。
他像一个揭露魔术的魔术师。
“或许一个人的名字并没有那么重要”,但我得说,对不起,威尔斯,你的名字真的很重要。
像他时常会表演出的(或许他生来如此)狡黠的微笑,从第一部影片《公民凯恩》到最后一部《赝品》,威尔斯一直都是观察者和思考者。他表现出来的轻松的“实验者”的姿态,像一个魔术师,是他人生的素描像。
厌倦了逃亡生涯的匈牙利赝品画家艾米尔•德霍瑞(Elmyr de Hory)于1969年回到西班牙伊维萨岛,成为岛上名人,并结识了美国作家克利福德•艾尔文(Clifford Irving)。导演奥逊•威尔斯在介绍艾米尔•德霍瑞的同时穿插讲述了曾轰动一时的克利福德•艾尔文造假美国飞行业大亨霍华德•休斯自传案,随后又杜撰了女友欧嘉•蔻达(Oja Kodar)与毕加索之间的一段奇事。真假穿插中,奥逊•威尔斯提出了“艺术是什么”与作品归属权的问题。
本片是美国导演奥逊•威尔斯的最后一部完整的电影作品,大部分镜头素材来自由艾尔文•克利福德编剧,法国导演弗朗索瓦•莱兴巴赫(Francois Reichenbach)导演的关于匈牙利赝品画家艾米尔•德霍瑞的BBC纪录片。
“女士们、先生们”,演出开始了。一个深沉的声音把观众带入一段魔术表演中。魔术并不精彩,没有变走飞机、大炮、美女,变走了一枚钥匙和硬币。这似乎是江湖术士那只能骗小孩的把戏了。
这位“江湖术士”叫奥逊·威尔斯。此刻,他正在火车站台上,一本正经的骗着小孩子们。钥匙、硬币在他的手中挥之即去,招之即来,一会儿在他的手心里,一会儿在孩子的衣服兜里。他那双带着厚厚手套的手,神奇不已。他的表演神情兼备,俨然是个千真万确的魔术师。孩子们更是睁大眼睛,看得入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而看不清钥匙和硬币究竟飞去哪里。
这是奥逊·威尔斯于1976年拍摄的纪录片《赝品》,也是奥逊·威尔斯电影生涯的后期作品。影片就赝品、赝品的作者展开了深入的讨论,发人深省。影片的创作手法不同于其他的纪录片。
刚才的小魔术只是他的即兴之作,真正的“演出”马上开始。只见威尔斯身穿黑色长风衣,头戴礼帽。走到布好光、摆好的布景前。镜头急速推了上去,威尔斯回头的霎那间,已是另外一副面孔,刚才那张夸张的脸无影无踪。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开始说话。“女士们,先生们,这是一部关于欺骗、诡计和谎言的影片。在火炉边、集市里,或者影片中几乎任何故事都是某种谎言。但是这次不是的,不是,我保证!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你听到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基于可靠的事实。”他仿佛某电视栏目的主持人,正在向你讲述一个故事、一个事实。
奥逊·威尔斯,这个被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院誉为“一个像孩子一样的巨人”的电影奇才。其貌不扬,才华横溢,终身视舞台为游戏嬉戏之地。《赝品》中他扮演了一个串场的角色,提供给观众一个全知的视点,告诉观众关于赝品、赝品的作者等等台前幕后的细节,和不为人知的真相。在他控制良好的语素下呈现出权威感,给观众增添了信赖度。威尔斯身后的布景变化,镜头景别的(急速)推拉,创造出威尔斯穿梭过不同时空的效果。同时,他又是一个旁观者,提醒着观众不能完全信赖媒体,要对媒体提供的信息保有警惕。
这个摄制组为什么让人有些草台班子的感觉,用人肩膀作三脚架,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摆上布景就开始拍摄了。完全不顾及火车的轰鸣,主持人可以旁若无人的不受人来人往的干扰。
埃米尔是谁?
在艺术家、艺术品商人的聚会中,这些绅士们都在议论谁呢?不是拿破仑、凯撒,而是埃米尔。
埃米尔是谁?
“他叫自己霍里、希尔里、博里、萨里、科里、贝里、杜里……所有的”埃米尔有60多个名字。哪个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无人不知的人到底是谁?
埃米尔不是职业演员,但他是这部影片的主角。他的真名是“埃米尔·弗伦克·胡夫曼”。这位创作各种绘画赝品的高手,位居骗子排行榜第二。当然,他也用真名出售作品,数量屈指可数。克利福德·欧文就是其中的一个买家,他是一个传记作家。
影片一开始就抛出一个问题,然后带着观众慢慢寻找真相。旁人对埃米尔的评价、埃米尔的样子以及对埃米尔的访谈,交替出现。画面的内容琐碎、凌乱,靠着观众的记忆力来拼凑事情的来龙去脉。画面切换频繁,还常常用定格来强调埃米尔的形象。画面背后铺陈着快活的音乐,有些调侃的意味。
西班牙的伊比沙岛,埃米尔和欧文——两个伪造世界的领军人物。他们在这个诗意的岛上编织着各自的“成才计划”。
1959年,埃米尔生活潦倒,离开美国,浪迹欧洲,最后定居在这个迷人的岛上。他和欧文相识于9年后。当时欧文写的小说销路很差,他几乎身无分文。但是,欧文在其它方面的才华却不容忽视。比如,他建议埃米尔把伪造艺术品事业进行到底,将赝品市场做大。然后,又借着埃米尔的东风,把自己也炒红。
这两只串绳的蚂蚱,互相吹捧、互相倾扎。他们的共同之处就在于,他们都有些小聪明。
威尔斯对埃米尔和欧文分别作了采访,将他们的话语剪辑在一起的时候,形成一问一答的效果,陈述、辩白、讽刺、赞扬。威尔斯是那么的别有用心。
欧文对艺术品,包括艺术品市场,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和宏观策略。在他眼中,艺术品质量的高低,只有好的赝品和坏的赝品的差别。有艺术品收藏市场,就一定会有赝品的出现。因为,欧文认为赝品和原作的质量是一样的。那么,赝品和原作的差别又在那里呢?他自然也有他的一番论断。欧文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沉着、冷静。
在埃美尔成名之前,他的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期待被主流艺术品市场认可的漫长等待。欧文为埃米尔所写的传记,从背后为埃米尔助力,成就了埃米尔的一夜成名。
欧文眼中的埃米尔是一个活在幻想中的艺术家。埃米尔虚构了自己的生活,他也可以毁掉自己亲手营造的幻想城堡。
所谓“幻想”就是一剂满足他人的强心针。“当幻想可以满足他们的时候,何乐而不为呢?”埃米尔对此深信不疑。当然,他不承认自己就是欧文口中艺术品的伪造者。毕竟,他已经成功了22年之久。他从未被博物馆拒绝。从他手中诞生的赝品卖到了世界各地。他创造赝品数量之众,已经足够办成一个印象派的博物馆。他简直成了一些人心中的民族英雄。如果这些绘画在美术馆和博物馆里,挂上足够长的时间,那么,这些当初被称为赝品的东西是否就是真迹了呢?
可幸的是,埃米尔本人并不会被赝品迷惑,他能够清醒的判断出这张画是否出自自己之手。他对自己的身手总是胸有成竹。他知道毕加索每画一根线条的时间是多少。他也可以1小时就完成模仿莫迪利亚尼的创作。由于莫迪利亚尼的作品数量不多,他为名家增加些作品量也无伤大雅。马蒂斯的线条总是犹豫不决,这和埃米尔的流畅并不相符,所以当他模仿的时候,还有故意抖几下。颜色一遍又一遍的平涂上去,这才更像马蒂斯的真迹。
埃米尔向观众细数这些的时候,喜不自禁。他言语轻狂,少了策略家一般的欧文的理智,多了艺术家的孩子气。他还向象征权威的专家挑战,让专家们判断那幅作品是真迹,那幅作品是埃米尔的马蒂斯。
回首这22年的赝品生涯,埃米尔感慨万千。他也不是生来酷爱画赝品。有一次,当他的素描被误认为是毕加索的作品后,他意识到他可以卖一些东西,而且有出乎意料的赚了很多。仰着艺术商的运作,他一发不可收。当艺术家和商人捆绑在一起后,事情常常会变得鬼使神差。他获益,也被骗,直到一无所有,头无寸瓦遮顶。无名万分的赝品生涯,让他变得洒脱,烧掉自己的模仿之作又如何!
当欧文把埃米尔炒作成为当时最伟大的赝品大师时,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成为一个超级巨星。他毫无掩饰地将埃米尔的赝品生活公诸于世的时候,是否顾及到了埃米尔本人了呢?埃米尔可以在镜头面前谈笑风生的说,有些人了解了更多的细节后,越发喜欢他了。其实,在埃米尔心中,欧文是一个比自己更出色的魔法师。一本传记让赝品大师的埃米尔本人因为褪去神秘,而黯然失色。
油画布上涂上各种颜色,变成一幅作品。衡量的价值标准是什么呢?米开朗其罗也曾经画过赝品,但这并比影响他名垂青史。困扰埃米尔多年的正是为什么他不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欧文提出他独到的见解,因为埃米尔的赝品生涯限制了他想象力的发掘。当埃米尔的赝品生涯曝光后,反而给他重生的机会。他可以彻底放弃这种模仿的生活,放弃诚实的问题,而在想象力上重新起步。欧文认为“如果油画布上毫无想象力,该是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读者能相信欧文的文字吗?一部描写当时最伟大的赝品大师埃米尔生活的传记吗?相信与否,暂且不论;几分真实,几分虚构,暂且不提。成为话题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这不正是现在那种宁愿自毁形象,也要靠成为话题主角而成名的方式吗?欧文的成名方式除了借名人炒作自己外,就是驳他人的面子。传记的卖点之二是让那些自诩为专家的人出丑。他曝光了很多被专家鉴定为真迹的作品,以及被拍卖出高价的作品,其实都是赝品。他举了很多实例来说明。这部传记让欧文名利双收,光订金就高达25万。
无论埃米尔和欧文怎样挑战权威,对专家不懈。但他们深谙赝品登堂入室之道:被专家认可。真迹和赝品是一样的,只要专家认可,就是名家名作了。他们和专家之间存在一种很奇怪的牵制关系,互相奉承、互相排斥。欧文是一个艺术品商人,没有他们的运筹帷幄,艺术家难以推向市场,艺术品商人和艺术家之间也是爱恨交加、互相算计。
赝品的作者虽然有扰乱艺术品市场,哄抬物价之嫌。由于取证比较困难,法律对他们暂时束手无策。
如今的埃米尔生活安逸,过往的惨痛经历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坦诚的叙述自己的过去。这也激励威尔斯回顾自己的成名之路。
辉煌史
威尔斯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赝品高手!1938年10月30日,他用哥伦比亚广播和美国人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在广播中声称火星人来袭,要占领地球。这句装模作样的台词让大半个美国陷入了世界末日的恐慌之中。他第一次清晰的见证广播的影响力。
这出《世界大战》的广播剧为他的事业发展开辟了新的空间:电影。1940年,他导演了电影史上不朽的名作《公民凯恩》。正是这个对摄影几乎一无所知的威尔斯,创造了经典的长镜头段落和景深镜头,他对电影语言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却从没获得过最佳导演的奖项。
威尔斯是一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他曾为罗斯福的连任而奔波,为此放弃了电影和爱情。但从他的作品中,我们能够清醒地感受到他的警醒。他一方面指责媒体制造新闻,另一方面,也对大众进行忏悔。
影片中的他曾是个经饥寒交迫的画家。16岁那年,阴差阳错的登上了舞台。在都柏林,他是来自纽约的明星。于是,他成为广播里的埃米尔,他没有创作出毕加索的绘画,他炮制了火星人驾飞碟来袭的消息。
这不正是威尔斯的成名之路!
黑白电影的呈现的历史沧桑感(当然也有资料片的效果)。美国的地标建筑、仓皇而逃的人们、拙劣的飞碟旋转降落。飞碟不停的开炮、无头无脑的撞向各种建筑物。荒诞的音效衬托着火星人肆无忌惮来袭,逃散人们的紧张。黑白影像粗糙,道具更加粗制滥造。随着广播中播音员语速的加快,事态越发严重,气氛越来越紧张。而最重要的道具之一的收音机,却拍摄的异常精致。各种不同款式的收音机在画面中轮番出场。影调之细腻、布光之精美,是整个影片中少有的。彩色的优雅与黑白的粗糙之间形成了强烈的比较。
这段历史不会重演,因为它上演在二战之前,在电视发明之前那个伟大的收音机时代里。影像的缺失,使得有些有利之徒,利用声音大做文章。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侥幸成功。后来美国南部有人也这么捏造了类似的新闻,结果他进了监狱。威尔斯是幸运的, “所以,我不该抱怨!”因为威尔斯没有进监狱,而挺进好莱坞,他名声大振。
用声音作假,威尔斯恐怕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厉害的一个。有个名为休斯的人,他掌握着一定的经济命脉,留下一段又一段的声音,从不曾露过庐山真面目。在骗子排行榜上,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关于休斯的传说有很多种。有人说,他买下了赌城的许多酒店,可从未有人见过他。他的长相更是扑朔迷离。有人看到他清晨4点在公路上散步。威尔斯追寻到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在那里有很多休斯命名的酒店,闪烁的霓虹灯代表着这个名字的确真实的存在着。威尔斯遥望着酒店的房间,想象着这里发生的故事,串联起种种传说。在蔚蓝的天空、炙热的阳光下,猜测着一个可能跟本不存在的人。
我们不禁与威尔斯一起怀疑是否真有休斯其人,更容易让人质疑是,休斯进入大众的视野因为欧文。
常言道“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才能圆回来。”换而言之,一个谎言被无数个相关的谎言包围着。那么,同理可证,一个以编写不实事实为生的人,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同样满嘴跑牙呢。
欧文轻描淡写的说他曾收到休斯寄来的赝品复印件,所以,他们成了合伙人。于是,欧文单方面宣布,休斯认定欧文是唯一值得他信赖的人。欧文提供了很多文字佐证。有好事者找来了笔迹鉴定专家。身经百战的欧文没有半点惊吓,他从埃米尔那里学会了挑战专家。这些专家居然证明那些伪造品是真的。
欧文津津乐道他的辉煌史。他曾经让埃米尔画过3幅画, 2幅马蒂斯的,1幅莫迪利亚尼的。埃米尔在午饭前就画好了,还特地在莫迪利亚尼的赝品画边缘洒了一点咖啡,看起来好像是莫迪利亚尼在巴黎的某个咖啡馆画的。欧文将作品拿到了现代艺术博物馆,当博物馆进行了2个小时认真仔细的鉴定后,确认是真迹。这个事情,可以相信吗?
真假毕加索
对于长期习惯了观看以真实而正名的“纪录片”的观众而言,早就养成了耐心欣赏,长长的镜头、缓慢的叙事、现场的音效。好像纪录片就必须用生命的长度来展现生活才是可靠的,让观众忘掉摄影师的镜头,忘掉导演的存在,才是纪录片的真谛。那么,用剧情片的手法,来拍摄纪录片,会产生什么样效果,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肯定能在奥逊·威尔斯的这部电影中找到一些答案。打碎的叙事、快速的镜头切换、渲染的音乐……一点点戏虐、一点点嘲讽、一点点暧昧……
影片中关于埃米尔和欧文的这个段落,还是纪录片中较为常见的方式。采访当事人,跟随拍摄当事人的生活,旁白来追述一些影像无法表现的东西,也包括空间上无法完成的情节。就算在这样的方式中,威尔斯也不可能用惯例来完成叙事。影片的剪辑用眼花缭乱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镜头的跳跃、零散,还有很多拍摄的过程镜头夹杂其中。多个时空、多个线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复杂的逻辑关系。这种方式没有贯穿整个影片。在真假毕加索的段落中,他采用了扮演的方式,重演历史。
我们还得先从影片开头的一组镜头讲起。
马路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一个穿着性感,走姿妖娆的女人穿街而过。她的超短裙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那些男人们留恋她裙下的万种风情。女人那随着高跟鞋踩出的步履而摇曳的腰肢和臀部,早就惹的男人们心花怒放了。车里的人回头张望着,甚至不惜探出身子;路边的人驻足观看;从她身边经过的人可谓近水楼台,闻了几分体香,自然多了几分陶醉;高跟鞋的声音也敲醒了不少小睡的人们。真是对面的男孩看过来,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原来这个女人不简单那!
在影片的开头,威尔斯让奥佳走了足足2分钟,只有她的光滑的长腿、丰满的臀部,各个侧面反复出现,却不知道她的长相。这是多么奢侈的2分钟,整部电影不过80分钟。威尔斯让奥佳作为诱饵,摄像机藏在各处,众多“群众演员”参与到对她的观看中。但是,从那些晃动、推拉的镜头中,我们不能看出,抓拍其他人的目光只是锦上添花美差,镜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关于毕加索的段落中,威尔斯让奥佳扮演一个让毕加索深深痴迷的女子。性感的她在画面中的搔首弄姿,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是很多年前比较拙劣的MTV。但,这是威尔斯的电影,再普通的题材,在威尔斯这样一个才子,怎么可能庸俗呢?
通过威尔斯的旁白,奥佳扮演迷人的女孩,引诱毕加索深陷情海。谁来扮演毕加索呢?是毕加索自己。百叶窗后,摆放了著名的毕加索肖像,通过各种不同的角度、景别、虚实,甚至百叶窗的闭合,拍摄照片,获得了毕加索丰富的脸部表情,以此表现毕加索对女孩的痴迷。直到最后为她创作了22幅作品。在这里,照片无疑成了最好的方式,因为它富有充满质感的真实。纪录片中用照片追溯往事,司空见惯。威尔斯能将同一张照片,利用不同的景别、剪辑,产生丰富的含义。黑白的照片和鲜亮的女孩之间强烈的反差,恰好告诉观众这不是真的。
奥佳最后夺走了毕加索为她画的22张大幅肖像作品,并且举办了一个展览。只是,这些作品没有一张是毕加索的真迹,所有的作品均出自奥佳的爷爷。奥佳带毕加索去看望她垂死的爷爷,“我一直在画你的画,所有毕加索时代的画。”她爷爷堪称赝品界的达芬奇。毕加索本人也对她爷爷模仿毕加索的赝品给与了很高的评价。“我们都是骗子!”毕加索如是说。
威尔斯并没有单纯作为一个旁白出现,他不由自主的扮演起毕加索的角色,开始与奥佳辩论艺术的问题。在影片的开头,威尔斯曾许诺一小时内的言论是确凿的。毕加索的这个段落已经超出了一小时的范围。奥佳爷爷仿照毕加索的作品,似乎是杜撰出来的故事。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乏才华横溢的人,能走到金字塔尖的毕竟是少数。我们无法用“天时、地利、人和”简单的归纳成名成家的规律。威尔斯想告诉我们的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道理,所谓赝品,只是因为出名的是你,而不是我。
影片以威尔斯秀的魔术结尾。对于从小爱好魔术的威尔斯而言,玩魔术就像拍电影一样得心应手。这次他变走了奥佳的爷爷,无影无踪。正像每一个怀才不遇的人一样,可以被遗忘的,仿佛从未出现过。
奥逊·威尔斯是个玩家,对电影如此,对生活、爱情更是如此。但他又不幸的怀揣理想,因此,他的游戏并没有酣畅淋漓的痛快,而是步履艰难。他得不到票房的青睐,也就等于失去了表达的话语权。
《赝品》是个纪录片,基本用采访和追述的方式谈论艺术品中的真伪问题。但,又不仅仅只是一个纪录片。威尔斯更多的借用了剧情片的叙述方式,视听的效果相当刻意和主观。纪录片似乎只是个外壳,被采访和跟踪的人,也只是他手中的道具,一切均控制于导演骨掌之间,挥洒自如。但,威尔斯警惕的意识到自己在拍摄的时候,也一定在虚构他。导演用了很多方式设置了间离效果,提醒观众不要完全沉迷于影片中,从而丧失判断力。
影片中,常常会出现生活的镜头,比如:从某个画面拉出来,观众看到了监视器,实际上是导演在看回放的镜头。诸如此类的工作场景,(有些类似于我们现在称为花絮的镜头)都时时刻刻提醒观众现实生活与传媒展现的生活之间的差别。大量的定格镜头,不停的重复、强调着这些赝品作者的行为、表情等等。还将这些画面进行蒙太奇剪接,产生了新的意义。借此提示观众,要警惕这样的后期制作方式。或许,媒体就是利用这样的方式制造吸引人眼球的新闻,引导观众来理解和想象。
当文章收尾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赝品之间的差别是什么?何谓好的赝品,何谓坏的赝品。所谓坏的赝品是单纯以一种膜拜的心态复制大师的作品。好的赝品是以大师的技巧、方式完成另外一幅作品。这种经纬的标准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标榜着大片的中国电影,当我们深知我们与电影工业发达国家的差别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踏入他们的模式中。赝品再好,也终归只是赝品,它终究无法超越原作。正如欧文和埃米尔需要专家的认可一样,我们的电影不可免俗的需要以外国专家为主的海外重大电影节的认可,以证明些什么。
奥逊·威尔斯,在他桀骜不驯的脸下是沉重的那英雄主义的情结。30多年前威尔斯关注的问题,至今仍在讨论中,他所触及到的核心问题,今天也无法忽略。难怪有人评价这是一部二十世纪的人们拍摄给二十一世纪的人们看的电影。相对于他影像的精彩,文字太苍白了。
(载于《看电影<午夜场>》2007.11.)
奥逊•威尔斯的最后一部电影《赝品》是纪录片史上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它打破了自60年代以来以连贯叙事冷静观察为主的传统纪录片风格,不仅回应了对《公民凯恩》剧本著作权的长期质疑,也为纪录片的创作形式提出了崭新的思考。
在电影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公民凯恩》在1941年奥斯卡上只得到了最佳剧本奖。奥斯卡的短视暂且不提,单奥逊•威尔斯这唯一一个奥斯卡奖,也常被病诟是抢了合作者Herman J. Mankiewicz的风光。《赝品》可以说是奥逊•威尔斯对这一老生常谈的迎面痛击,以新颖趣味的方式回答了“著作权归属”的问题。
《赝品》的大部分镜头素材都来自于美国作家Clifford Irving编剧,法国导演Francois Reichenbach制作的关于匈牙利赝品画家Elmyr de Hory的BBC纪录片。奥逊•威尔斯将胶片买来,重新剪接,讲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除了Elmyr de Hory这位造假天才,还穿插了曾轰动一时的Clifford Irving假造美国飞行业大亨霍华德•休斯自传案,结尾又杜撰了女友Oja Kodar与毕加索之间的一段奇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量的蒙太奇,场景人物之间迅速转换,再加上威尔斯本人自己时不时跳出来混淆视听,初看简直应接不暇。
片中描述的两位超级骗子,画家Elmyr de Hory和作家Clifford Irving都是旷世奇才。犹太画家Elmyr de Hory 18岁赴德国慕尼黑学画,20岁到巴黎投师Fernand Léger。二战期间被关入纳粹集中营,后出逃回匈牙利,发现父母双双遇害,家产也被没收,只好辗转逃回巴黎。Elmyr de Hory的画家事业早期发展不顺,直到他模仿毕加索的游戏之作当成真迹被朋友买走,才算能养家糊口。他一生主要模仿毕加索,马蒂斯,莫迪利亚尼和雷诺阿。而这四位名画家,从印象派到野兽派到解构主义,从肖像画到风景画再到抽象几何构图,风格迥异却全被de Hory悉数掌握,他的仿作被当作真迹收藏于世界数大博物馆与私藏。尽管如此,这位天才赝品画家却一辈子徘徊在穷困潦倒的边缘。早年在欧洲巡回作画,收入被经纪人骗走;用3个月的旅游签证入美,逾期滞留,卖画给博物馆和画廊,被发现作假,只好到处流亡,抑郁自杀未遂,后终于又回到欧洲,隐居西班牙属伊维萨岛。没多久他的赝作被纷纷发现,而年过半百的de Hory也终于厌倦了仿作和流亡生涯,决定听天由命。但由于de Hory声称自己从未在作品上模仿其他画家的签字,他并不能因骗术被西班牙当局起诉。1969年,de Hory遇到了美国作家Clifford Irving,委托他写了一部自传,一下子成了岛上名人,自己的作品这才终于在画界得到些许承认,却发现法国当局又要起诉他。1976年西班牙当局终于决定引渡Elmyr de Hory,这位一代赝品大师便在七十岁上服安眠药自尽。讽刺的是,Elmyr de Hory死后,他的伪作立刻升值,甚至还出现了仿Elmyr de Hory伪作的伪作。这样的戏剧性变化使《赝品》一片中Elmyr de Hory的问题分外引人深思:他的作品与毕加索、马蒂斯等大师的画作究竟价值不同在哪里?尤其那些著名博物馆和鉴赏人将同样一幅作品当作真迹之时欣赏备至,为什么得知画作出手他人便立刻翻脸不认人呢?一幅画的价值,难道只在最后的签名么?
为Elmyr de Hory立传的美国作家Clifford Irving的经历同样传奇。写完《骗子!我们时代最伟大的赝品大师Elmyr de Hory的故事》之后,Clifford苦于不被出版商麦格劳-希尔集团重视,决定和同事兼朋友的作家Richard Suskind写一本美国航天大亨霍华德•休斯自传。1971年的霍华德•休斯已经身患严重的洁癖与心理疾病,拒绝与人面对面交往,更抗拒媒体。Clifford抓住这一点与公众对这位奇怪而神秘大亨的好奇心,与麦格劳-希尔集团签下百万合同。根据Clifford后来写作记录这段经历的书稿《骗局》及同名电影,尽管他与Richard Suskind做了关于霍华德•休斯生平详尽翔实的调查记录,但关于休斯与总统尼克森家族的私下金钱关系却是休斯本人授权并提供资料的。书稿定于1972年3月发表,而此前一直沉默的霍华德•休斯终于在同年一月通过电话与七名记者联络,说自己从不认识Clifford Irving,更未授权立传。于此同时,麦格劳-希尔集团写给霍华德•休斯的百万支票也被一位神秘女子在瑞士提走,后经调查证明此女子正是Clifford的妻子Edith Irving。Clifford Irving被判17个月监禁,并被勒令偿还麦格劳-希尔集团的损失。
电影《骗局》中展示Clifford Irving自己伪造了霍华德•休斯的笔迹与签字,但奥逊•威尔斯的《赝品》却提示以Clifford与Elmyr de Hory的私人关系,让后者,这位“我们时代最伟大的赝品大师”给他点小小帮助并不算难。当然,Clifford的经历并不是《赝品》的重点,重要的是他伪作的这本《霍华德•休斯传》并不是坏书。《骗局》也显示,Clifford Irving与Richard Suskind的取证研究有多么翔实,何况最后作品还被霍华德•休斯的私交认为是“天才之作”,很多不为人知的私人对话历历在目。尽管如此,当得知Clifford Irving的骗局后,麦格劳-希尔集团还是把成书焚毁。这本传奇的假冒《霍华德•休斯传》在1999年才终于限量发布,2008年终获英国出版商John Blake Publishing的正式出版。
不仅Elmyr de Hory与Clifford Irving的故事展示了奥逊•威尔斯电影中提出的两个重大问题:艺术是什么,以及真假的界限;最后奥逊•威尔斯凭空杜撰的一段“毕加索艳事”则更为直白的挑战了“艺术品”的概念。Oja Kodar的杜撰祖父把毕加索的画作摧毁,再伪作出售。除了毕加索本人,没人知道那不是毕加索的笔迹,画展打着毕加索的名号大获成功,评论家艺术家们都赞赏作品的艺术成就。在这里,究竟人们欣赏的是作品本身,还是毕加索的名气?艺术品所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层次的震撼与启迪,而这种震撼和启迪是否该与艺术家的“品牌”挂钩?
至于《赝品》这部电影存在,其本身就是对“著作权”概念最大的挑战。导演奥逊•威尔斯除了连接过渡的一些片段和最后的“毕加索艳事”亲自拍摄外,全部Elmyr de Hory与Clifford Irving的故事都来自于法国导演Francois Reichenbach的拍摄成果与新闻资料;但电影的快速剪接与拆散重组又与原来的BBC纪录片根本无关。综合考量,《赝品》难道不该是奥逊•威尔斯的作品吗?就好比《公民凯恩》难道不该是奥逊•威尔斯的骨血吗?
《赝品》从内容到叙事到形式都游移于真假的界限之间,故事与故事穿插,人物与人物交错,不仅是电影剪接技术的一个新台阶,更是纪录片的一种新可能。2007年著述《发现奥逊•威尔斯》的美国电影评论家Jonathan Rosenbaum干脆称它为“新电影”。这里“新”指的是艺术手段:演员、表演,他人的作品重组;而区分纪录片与故事片的关键——以表明见解劝说认同为创作目的,以对真实世界的精准再现为创作结果——依然有效。从这个意义上说,《赝品》应当属于纪录片,却在纪录片的表现手法上前进了一大步,为纪录片创作提出了新的角度,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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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
A / 同样也是一种“元作者电影”。关于“伪造”的虚实之辨其实是奥逊·威尔斯早已不断进行的提炼了。倒是影像上的进一步转变着实令人欣喜:如何通过剪辑将各种立体的扁平的、开放的封闭的空间贯通?如何营造不同于以往叙述性的以人物为核心的雀跃节奏?这大概才是从《审判》到《风的另一边》中真正令人目眩神迷的实验。
记得我刚说的是下面“一个小时”说的都是真的吗 刚才那17分钟可全是假的
fake exists not as an opposition to real, it exists only because of the capital market. 但我最想说的是,欢迎大家去纽泽西参观1938年火星人入侵地球大恐慌的纪念碑!
《赝品》从内容到叙事到形式都游移于真假的界限之间,故事与故事穿插,人物与人物交错,不仅是电影剪接技术的一个新台阶,更是纪录片的一种新可能。
很有意思的一部纪录片,但是整部影片对于不是太清楚当时情况的人有点点混乱,但是像是一部极好地辩论,导演像是在讲述一件严肃的历史事实却又用以很戏谑的台词和镜头,不停重复着“it is beauty, but is it art?”站在新的角度从新思考,不知道导演看到今日的大芬油画村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伪造者的超级传奇——毕加索你完了
这部电影是真的还是假的
這個片子太有意思了,得再看一遍。reality is but a fake fake?
直呼卧槽!又是一部关于元电影的作品,层层嵌套叙事,想不明白的真假关系,在探寻Elmyr赝品画作的价值中提问艺术的真谛。站在镜头前打破第四面墙直接和观众对话的奥逊威尔斯,也是在试图打破影像的可操纵性,甚至go so far to 保证“这部影片的第一个小时都是真实的” (or is it?)。对Elmyr(赝品的始作俑者)的作品的伪造让人直呼好家伙禁止套娃,Elmyr和Clifford Irving的关系——后者甚至有时候喧宾夺主——恰恰是画家们和Elmyr关系的镜像。奥逊威尔斯本人在嵌套式的结构中穿梭让观众晕头转向:究竟什么是“真的”?艺术的价值取决于什么——作品的真假、罕见程度、还是狗屁专家的意见?打破常规的剪辑和对footage的重组让影片彻底变成一场游戏。与阿巴斯《特写》、《合法副本》媲美,个人纪录片前十。
多棒啊,巴布罗毕加索,奥讯威尔斯,还有那个伪造艺术品的艺术家。
这是一部关于欺骗和诡计的影片。
有點散漫的紀錄片,但是很有趣~
奥逊·威尔斯最后一部由他本人完成的电影。1.一部让人眼花缭乱的论文电影,打破纪录片与剧情片界限,反思艺术的真与假、原作与赝品的区隔。奥胖将BBC纪录片素材打乱重组,加上自己的串场叙述与表演、少数新拍照片或视频。前一小时信守承诺将影像基本建立在真实素材与事实上,之后便悄然利用剪辑的库里肖夫效应与不可靠叙事戏耍观众。2.一个充满自反与套层的影像游戏,任观者在无尽拼贴与扮演之迷宫中泥足深陷:艾米尔创作赝品,欧文采访并写成[赝品]一书,莱辛巴赫拍出纪录片,奥胖再重新创作出[赝品]一片……3.首尾呼应的硬币钥匙(火车进站开篇)&大变活人戏法,致敬卢米埃尔开创的幻想与游乐电影传统,奥胖则过足了癫狂表演与魔术师之瘾。4.UFO与火星人入侵的电影片段移花接木。5.毕加索:艺术是一种谎言,一种让我们意识到事实的谎言。(8.5/10)
奥逊威尔斯永远是这么装逼
看过奥森·威尔斯的5部作品,每一部都有惊人的创意,这就是天才,不必重复自我,永远超越自我。赝品,是一个模仿大师的故事,也是标准与人心的故事,更是戏谑与审视的故事。影片像是一个马赛克拼贴的作品,而贯穿其中的是艺术创作的魔术和对真相的无休止的追问。
剪辑甚赞
奥逊·威尔斯真会玩儿!
说实话我没完全看懂
我從不給紀錄片評分數。這樣說你們就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