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蜀中小镇,少女云因为怀孕事发而和男孩一同被学校开除,产下的婴儿被母亲和男孩的姐姐瞒着云送人收养。十年之后,在镇上表演川剧的云偶然结识了男孩小勇;小勇只有十岁,却对“云姐”抱有莫名的好感,着迷一样地跟随着她,两人开始了一段奇怪却情意融融的相处。一封通知书寄到小勇家里,他的小舅,当年的男孩死了;而同时,云的母亲苏老师得知当年的那对夫妇并没有收养那个孩子……云决定离开小镇。临别,她对跟在身后的小勇说:我不会忘记你的,当我看见有人长得像我,我就知道是你。
非要上纲上线给《红颜》拔个高度的话,她的高与深,正是体现在女性解读的主题内涵上。这种解读一方面出于创作者的女性视角,赋予了影片叙事细腻的质感与温婉的风格;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影片的主要人物是几个平凡女性,影片的灵魂在于关注女性现实中生活与情感的困境。乍看之下主人公是云,情节主线无不围绕她来展开;但是只有在看完整部影片之后,我们才会了解《红颜》讲的不仅仅只是云的经历,云的母亲和男孩姐姐的故事,也从不同的侧面烘托着和云的故事所表达的相近的隐痛。她们的经历作为两条不可忽视的暗线穿插于云母子的故事主线之间,既推动了主要情节的发展,又不着痕迹地凸现丰富了影片多层次的内涵,与前者共同构筑了《红颜》内在的主题。
导演李玉在接受访谈时曾谈到影片中出现的男性角色作用大都是不负责任的陪衬,细想起来确实如此,云的父亲、男孩、男孩姐姐的未婚夫、相好们、钱老板,以及那些不无幸灾乐祸心理的看客们,一个个男人非但没能给女人们支持与依靠,反倒由于他们的存在或离去造成了女主角们的种种窘境与艰难——只有片中唯一的男主角,三个女人生命所系的小勇是例外,但他还仅仅是个孩子。
影片中几次出现离水的鱼儿枯竭跳腾的镜头,李玉把这称为对女性困境现状的诠释与象征。但这种简单的符号化解读并不准确,甚至会忽视掩盖象征下更细微的一些东西。独身的女主角们确实是无所依傍如同离水的鱼儿,但无所依傍的她们是否也像离水的鱼儿一样,无法存活,百般挣扎跳腾而最终枯竭呢?显然并非如此。尽管孀居多年的母亲会大哭大吵地爆发,“祸水”身份的云有时也会对人生际遇茫然若失(为此,影片分别在听闻姐妹淘将嫁给镇上富商钱老板的消息、在商场门前表演遭情人老婆家人围打羞辱,前后给了云表情神态两三次的特写),会对钱老板的不怀好意失控饮泣,男孩姐姐也会有“我啥子都没得了”的凄苦慨叹,但她们没有枯竭,也不会百般挣扎跳腾,只是隐忍而坚韧地承担着生活中的物喜己悲。很多人在看过《红颜》之后都被深深打动,除了精致感人的故事与细节,影片最动人的就是女主人公们对艰难世事隐忍承受的态度及其背后伟大的坚韧力量。
尤为难得的是,与整部影片的氛围把握一致,《红颜》在女性困境这个主题上的叙述,始终保持了淡然哀婉的口吻。我们会被“云”们的不幸深深打动而眼眶湿润,但我们不会为此号啕痛哭,也不会因为她们的小快乐而鼓舞雀跃;一切都是亲切贴心却云淡风轻的,一如片中的日常生活、蜀中小镇终年的天气一样,也无风雨也无晴。这种还原生活本色、清淡天然的基调,在追求闪耀眩目、浓墨重彩的现今,无疑是十分可贵的。
看过《红颜》的人想必都会对片中诸多精彩表演留下深刻印象,这得益于编导的精彩创意与演员们具有扎实专业功底的表演。有网友力赞最后云母亲大恸的面部表情特写,称“(演员)一定受过专业表演训练”;而在笔者看来,云母亲最出色的发挥,应该是十年间与意欲收养孩子的夫妇两次碰面时的身体语言——多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茫然,不舍,惦念,犹疑,惊愕,通过僵直的姿态纤毫毕现。《红颜》这个片名因过于暧昧一直为笔者所不喜(个人认为剧本原作《坝上街》这个名字更恰如其分),但是在欣赏了女主人公云的扮演者,青年川剧演员刘谊的表演后,笔者欣然认同了让人浮想联翩的片名——尽管眉眼五官称不上多么标致端丽,但片中成年后的云乌发如坠形容婀娜,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都充满了风韵,诠释出了“红颜”的真正内涵。也许对于川剧演员出身的刘谊来说,在电影银幕上演出同表演川剧相比毫无难处,但她的首次“触电”,为05年的中国影坛塑造了最神形兼备的女性角色。
如果《红颜》有“戏眼”的话,那么就应该是片中唯一的男主角:男孩小勇。他扯了同学毛衣的线头,受罚后在墙上写苏老师坏话又用衣袖擦去,并且把晾衣竿当作假想敌而奋勇棒打“白骨精”;他对云有着天生的好感,用一团孩气的方式,呵护着将来长大要娶的“云姐”:给她跑腿买酒菜,想法给她叉鱼,更在她遭到羞辱时尽力维护她……这些只是片中小勇许多灵动有趣的情节的一部分。也许只有在看了影片之后才能了解,为什么影片看似禁忌的主题没有被演绎成一个中国的《玛莱娜》——两部影片虽然都是讲述男孩与女人的故事,但雷纳多与小勇的区别,就像阳光明媚的西西里岛与少有晴日的蜀中小镇之间的距离一样大;雷纳多是心智已启的少年(导演吉塞佩.托纳托里曾说过寻找的就是要有着早熟神情双眼的13-16岁男孩),但小勇只是,并且也只能是个早熟懂事却仍天真顽皮的孩子。所以当我们听到小勇说出“将来我长大了要娶你”,“(咱们是)夫妻相嘛”这些话时压根不会想到“母子畸恋”,只会露出微笑的同时,眼睛有点发酸。此外,小勇的扮演者藏族男孩黄兴饶(兴饶赞普)外型黝黑憨朴,眉眼却透出惹人喜爱的鬼灵精,让人心生怜爱之余,更赞赏其小小年纪却颇富灵气的演出。
作为一部小成本艺术影片,一位年轻女导演的新作,《红颜》具备如此的质感与功力,确实让人眼前一亮。当然,影片仍有一些小地方可以尽善尽美做到更好,例如最为人诟病的“硬伤”——《姐姐妹妹站起来》的流行时间,以及配乐不够和谐,未能与情节浑然一体,个别地方的提琴伴奏因过于激烈突兀而破坏了影片氛围。此外,出于市场运作的考虑,片名、部分片花及海报的设计,极易让人曲解影片的真实内涵,这对于国内的发行公映,多少总有不利影响。《红颜》在威尼斯获奖的消息刚刚传回时,见诸媒体的报道多以“获奖热卖”、“母子畸恋”、“美女导演”作为宣传重点;笔者在观看影片并被打动之前,也曾想当然地认为又是一部不乏猎奇色彩甚至与《桃色》相类的情色片。虽有种种小问题,但瑕不掩瑜,这些并未妨碍《红颜》优异的整体水平的发挥。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称其为05年国内影坛最让人惊喜的新作,《红颜》可以说当之无愧。这份挺拔俊秀,更让我们在惊喜之余,又对国产影片生出些许新的期望。
怀孕的小云接过男友王峰手中的香烟,猛吸了几口。当他跟她说告别时,那颗烟还足够长,小云却把它熄灭了。这是她被动之后的主动,或是主动之后的又一次主动。进入剧团演出的小云在台上唱川剧,却被台下的观众起哄,要她改唱流行歌曲。这是她主动之后的被动,或是被动之后的又一次被动。
小勇在课堂上给苏老师画肖像,转而又去抻女生身上的毛线头儿。他信誓旦旦地要为云姐捉鱼,把“妈妈”毛线活儿上的织针弯成鱼叉,但是本领不济只好去捡别人囊中的鱼。他不仅不珍视自己的劳动,还去破坏别人的劳动。
苏老师趁小云洗澡偷看女儿的日记,日记的扉页提醒偷看的人:你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当她得知小云怀孕,逼女儿在父亲的遗像前下跪,她认为女儿的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她以同辈人的身份和另一对夫妇商量把孩子送给人家,说这不是卖孩子,所以不谈钱的事。不谈钱似乎就无关道德,保住名声也就没有丧失道德。她以老师的身份去拜访小勇家,“妈妈”王正月不在,小勇拿出家庭相册给苏老师看,却重揭十年前的伤疤。为抚平伤痛她又想让小云去认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时又似乎是道德感混杂着母爱了。
“妈妈”王正月和自己的侄子生活在一起,十年培养了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她跟小勇调皮也正折射了小云跟小勇的调皮,角度都是一样的。而作为王正月,在情感认知上,她始终不是完整意义的母亲,她没有刻意扮演母亲的角色,也没有这个必要。
按我对小云的说法,在电影《红颜》中,有些人不是在一贯到底地把事情做完。事情最自然的结果几乎都没有出现:烟没有吸完,戏没有唱完,甚至那个邮递员连一封信也没有亲自送完……这些是人们主动或被动选择的积累,往往也是推动现实生活发展的动力。但如果电影中都是所谓最自然的结果,那它就不能把现实生活改造成艺术,也就断然否定了创作者和欣赏者的主观能动性。女神维纳斯的雕像没有双臂,在现实生活中这样一位女士会被视作不自然,但作为一件艺术品,她的“残缺”反而成就了欣赏者在审美过程中的高度提炼和自我转化,欣赏的过程是完整的(甚至有所延伸),也是美好的。
小云历经的每一次主动与被动,通过影片瞬间释放的沉重挤压出我们的情感,这些流淌着的情感,不仅涤荡着我们的心灵,还会让我们怀有希望。这是影片带来的一种美好的延伸,也是《红颜》的基调。正如影片开头,年少懵懂的小云展平身体,在清澈见底的浅溪中渐渐体验到生命的律动。那也会是一种延伸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小云主动选择的这个姿态,变成她生命体验中的一个积累。而这个积累,以被动的方式还原到她遭受刘万金家人蹂躏的那个段落。从外部看,这是影片编导巧妙的构思;从内部看,小云的自我转化恰恰延伸出她对生活抱有着一份希望——
十年后,残颜如洗,生活继续流淌。
鱼是这场不伦恋的暗指。
小勇夸口自己会叉鱼,自己叉不中,只好偷鱼送给云姐。说明小勇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启与云姐的关系,只能以旁门左道的方式另辟蹊径,暗喻两人的不伦情感是不被社会道德所认同和允许的。小勇偷拉电线和云姐电鱼无果,甚至导致全镇停电,两人溃逃也暗示了这场情感的地下性和注定无果的悲剧性。苏老师去找小勇姑妈时,门外的人们不停地捡从翻倒的三轮车里掉落的鱼则标志着不伦之恋彻底的结束。鱼车不翻正过来,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而这场不伦之恋就是一辆无法翻正的鱼车。如果电影结尾穿插小勇提着自己叉的鱼出现在火车站台上,而火车已经远去的镜头的话,整个电影会更令人回味。(可能是妙笔,也可能是败笔)
电影中还有一个意味深长的情节,即小勇打开父亲的骨灰盒,拿出里面的碎片把玩的画面。这一幕第一眼看上去,滑稽可笑,容易使人生出“父亲的好大儿”之类的吐槽。回过神来,却是钻心的疼。与母亲的不伦恋是道德规范下,以人间禁忌为形式上演的悲剧。而这一情节中,真理和欺骗相互纠葛,死亡与存在殊死博弈,无知同愚昧偷欢交合,它所体现的悲剧性,远远超过了道德规范所能指的范畴。在无知和欺骗中犯罪,背离真理,才是最大的悲剧。
另,故事叙述平铺直叙,但也贵在脉络清晰,简单明了。台词方面,能体现出制作团队丰富的生活经验,简直是现实生活的翻版。两个小演员(小勇饰演者94年生人,刘谊89年生人,届时一个11岁,一个16岁)的演技对现在某些流量剧主演的演技简直是降维打击。更显得那些恬不知耻为自家哥哥“伸张正义”的粉丝实在愚不可及。
抛开母子恋的噱头,故事令人不胜唏嘘。刘谊演技牛逼。
李玉最好的作品无疑是这部。题外话是,看到片头的龙标时我居然不合时宜的想,居然这也可以过,居然可以公映?可见这十五年来有些东西的影响有多大,已经到了看到稍微越界的东西要感叹怎么能存在的地步了。
结尾小云妈妈(李克纯 饰)在墙角那嘶声力竭的恸哭,已经不是在表演了。正版DVD封套上写着“中国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2005年最催人泪下的女性电影”,基本点睛。
李玉最好是红颜,刹那芳华弹指老。世事如棋变幻莫测,红颜薄命古今如一。
一天看了两部电影,先看的蔡明亮的 爱情万岁 又看的这个 看的一个下午都堵的慌
李玉这片子可不是一般的尖锐和彪悍啊!四川俄狄浦斯的生活之劫。不过为什么李玉的每部片子都跟B级恐怖片一样有有姑娘洗澡的镜头?
MOMA,导演李玉见面会。想明白了李玉的电影经常没有明确结尾的原因,因为她自己说出的一个关键词“开放式结局”,大概跟她的纪录片导演出身有关?也跟因电影局审查被迫反复修改剧本有关?拍摄手法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因为虎头蛇尾和几次用字幕交代情节扣一星。
女性导演镜头下的女性总让人无比唏嘘。她们是小男孩的母亲、外婆、姑妈,她们都孑然一身孤苦度日,她们背负着年轻时的错甚至罪,她们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结尾告别的三场戏很飙泪,苏老师靠墙痛哭的长镜头让人原谅了十年前她暴打女儿的那一幕。小男孩演的很好,样子有点像吴彦祖哎。
再污秽的人生,总有一道光,属于你。
红颜无罪,只因太美。离歌无言,只是太悲。十年中一切缘由无不有因有果,最后唯有逃出命运的河流。
要不是那两张字幕就五星了。此片也很像《十诫》,李玉导演说跟基斯洛夫斯基不熟,大约是方励老师的原因吧,似乎“基斯洛夫斯基化易于通过审查”。听了本片和《观音山》最初的故事,倒是觉得改过之后会更好一些,电影在限定性下讲可能性往往会有意外惊喜。李玉在片中大将风度,段落镜头富于情感张力。
女主刘谊是76年生人,网上资料有误。李玉还真是不能离开方励,但方励为什么自己不独力做电影呢?他参与的电影自成体系。多次出现鱼,是生命与欲望,也有角色“我为鱼肉”的意味。电影张力十足,构筑了自成世界的四川,卑微而性感,肉欲并苍茫。失散的母与子不伦的羁绊,儿子问:云姐为什么不理我?一下子打中我
刘谊是我们的莫尼卡·贝鲁奇!
故事毫无新意可言。但是那些孤独,那些扶不正的心态,似乎就像是,每一个人都是一匹背着很沉很沉货物的骡子,再加一根稻草就都得死;每个人都是那翻了的装鱼的三轮车,没人要先把车扶起来,只有人一味的捡起那些鱼。生活呢,那一声声啃苹果的清脆声音简直要把我的骨头啃碎。
这世上有一百种母亲,就会有一百种母爱,当然也会有一百种母子关系。
中国版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中国女性电影之杰作啊杰作啊杰作^整个05年最好的中国电影
李玉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亚于娄烨,且看他们的作品通常会不理性打高分。李玉常用“水”作意象,《观音山》《二次曝光》《苹果》,裸体、长发、水。她喜欢琢磨女性,更喜欢创作女性,和严歌苓不同,后者冷静、苛刻如医师,她的作品不乏完美坚韧的女性,但总归是被审视的;李的作品男性角色往往缺位,一群女性唱高台,她和女性一起沉醉,她不judge,她迷恋她们,她们的身体,她们的欲念,甚至她们的劣根性。回到《红颜》,南方小镇故事,虽然题材大胆,情绪表达却没有她的其他电影那么“开”。愁思缱绻,无法抒发的暧昧,和巴山巫雨一同垂落,漂浮于青瓦低檐。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无解,最后注定离别。尽量用朦胧的手段模糊情感上的不伦,虽然最后还是没逃过被禁的命运。个人觉得片名叫《小云》或者《小勇》会更好一些。
被禁原因:母子不伦恋。中规中矩的叙事,但这样的文艺片在中国可以说难能可贵。表达清晰,表意暧昧,故事让人唏嘘,结尾惯有的李玉开放式手法,这里的每个角色演绎表现的可圈可点。在这么功利而浮躁的年代,方励和李玉真是中国电影的一股清流啊!7.7
如果说电影导演是各种群体的发言人,那么李玉无疑是中国女性最好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