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又醒了,想起昨晚跟妈妈不愉快的视频通话,沟通这条鸿沟横亘在我们之间,把我们隔开了一条银河。小时候印象特别深的是,我呆坐在旁边,望着在牌桌上亢奋的母亲,她全情投入面红耳赤地大声对牌友回味刚才拿到一手好牌。她没有看我一眼,隔阂大概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长大了我要离开这个人。”我心里想。
“到了春天,我就会离开这个家”《死者田园祭》里的15岁的主人公想。
和男友相互产生好感,也是因为这部电影。它的名字一被说出口,两个青年就互相交换了一整个黏滞的青春。他从小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她的反智和粗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来自社会最底层。这一点,无论我逃她多远,都改变不了。有那么几个瞬间,让我相信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过一种美的生活,可是每次和她的沟通都让我对美好生活的幻影崩溃,就像主人公没能搭乘火车离开一样,逃不出的地方,是家乡。我知道把自己代入到电影是不明智的,但是我就是禁不住这么去想。
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杀了母亲吗?本来想这么做的主人公回去后,却和母亲坐下来吃起了饭,布景倒塌,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新宿街头,在滚滚红尘中,相安无事地咀嚼。最后一幕让我回味许久,意味很深。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坐下来,和母亲吃一顿。生活得咽下去啊。
PS:这篇不是专业影评,本来是日记,涉及到电影就贴过来了,如果不合适请通知删除。
此片其实在寺山的作品里,单场戏的视觉谜题布置得并不深,色彩和色调也是很明快,除了主角导演本身的时间线,其他故事线打乱时间的手法做得很不错,差一分则迷惑。与母亲的主线,埋得很长,甚至在千草熏角色的其他线里,也都有明确的多层分别映射。确实,母亲,并不是一个时间一个角度一个立场一个情绪就能看得清的,这样考虑,这种复杂的并置做法,也就值得了。
其实,实验电影,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般难以解读,都是植根于思维最深层次的表述,抛开一般观看电影的习惯,像读一本小说一样沉下心去看去听去思索,实验电影并不是只看一次就完了的电影。
马戏团的戏是我个人最喜欢的,胖女人的角色很丰满漂亮,过度抽象的外形下是过度多层的真实。
以上粗浅解读而已。
我,沉默地自白,像一首优美的俳句,飘在乌鸦叫中,迎和着箫声,来到树林后,和你们玩捉迷藏……
影片的一开头就将我们吸引,引向未知的深渊。
它画的是一场梦,我们看到的也就是一场梦。因为梦是最个体性私密化的产物,所以,对于寺山修司的梦我感到很陌生。他的梦是唯一的,仅属于他的,可是我们或多或少,可以在这千丝万缕的碎片梦中看到有逻辑的暗语。
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死者田园祭》告诉你的全是不正常。当你看完一部囊括的全是不正常的片子后,也许对不正常的接受度会大大放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你的视野也变宽了,尽管这部片子里描绘的是本来就不现实的梦。
谁没做过奇异无逻辑的颠倒的甚至赤裸的梦?我们对梦总是那么好奇,却又近而远之。梦不连贯,毫无反感地汇集最严重的矛盾,允许不可能之事,把我们日间富有影响的知识置于一旁,显示出我们在伦理与道德上的迟钝。《死者田园祭》就是毫不避讳地讲述着一场或若干场梦,青少年时代的梦。青少年时代本就像梦一样在人生的旅途中呼啸而过,留下忽明忽暗的记忆,有的只有片段,有的却也那般完整。
梦常常披露我们不愿承认之事,而我们不公正地把梦斥为说谎者或骗子。
寺山修司在他自己的梦里,有时像个恶狠狠的的谎言家,有时又像个备受摧残的无辜弱者,也许正是这双重身份构成了他年少矛盾的人格。在这部影片潜意识的碎片、变形的影像和梦幻的色彩里,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电影语言,前所未有的体验。这便是经典影片的经典之所在,三十多年过去了,仍然能够给今日的我们以一种别样的、先锋的但又引人深思的体验。即使放在现在,这部影片也是绝对的先锋实验片,更别提三十多年前。这种经典cult片的意义在于艺术价值,很纯粹,不粘任何商业成分。这样的电影是纯粹的电影,不媚众,重要的是自我诉求与表达。同样,我们也需要个人化的观影体验去理解这番梦幻。
寺山修司在少年时代就显露出诗歌的天赋,后来还从事过实验话剧的创作。这样,我们便不难理解,《死者田园祭》是出自他之手。他自己也说这部影片是“纯日本和现代兼而有之的结合物。这些东西描绘出一个介于银幕与诗之间的世界。”可以说,这部影片是诗意的、非理性的、狂妄的、孤独的、直白的,等等这些形容词都仿佛是在形容一位诗人。
重新拾起片中的碎片,异风中沉醉,只像一场梦之旅……感觉它的每一秒都藏着隐喻,每一个画面都有一种浓厚的情绪记忆。我们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些是寺山儿时真实发生过的记忆,哪些只是梦里的臆想。无法深究,也许他本人也解释不清。又或许,他正是希望这样的暧昧不清传达给我们后,让我们自己去理解,每个人都从他的故事里看到不一样的幻想。
下面,我也将以碎片的形式写下一些碎片引发的观影感受。
影片一开始出现的小孩子们在树林中玩迷藏的过程中瞬间变成大人的场景,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和心理反差。可能,这就像一个前言,铺垫给我们:本片将会给你造成视觉上、心理上的极大反差,请做好心理准备。
随后,我们便在诡异敲击声、幽怨女声、低沉怪异的男声以及带有传统日本色彩的背景乐中陷入了寺山的记忆中。
第一个让我有很大视觉惊喜的画面便是,男孩逃出家,母亲跪在地板上,掀开地板往外看的画面后紧接着出现的地板外旋转的广阔礁石群,这种无痕的时空切换非常大胆。细想起来,梦不就是这样的吗?在梦里,我们在下一秒中就可能飞到外太空,再一秒种又可能沉到了海底两万里的深渊,一切都没有理由,那么自然。因为在梦中,我们不受秩序的约束,我们就是自己世界的主宰者,宇宙万物任我们自由支配。
礁石群里游走的身影不知是男孩那早逝的父亲,还是男孩自己。
“我要和那个死于1943年的人说话”,男孩站在山丘上仰天大叫出现在画面下方,镜头上移至无垠的暗蓝天空后又向下方扫来,直至扫到神神叨叨的巫师。这一流畅的镜头语言也堪称完美。仿佛将男孩愤怒无辜的嘶吼融进画面中,镜头里满是思父的绝望情绪。注意到这里出现了1943年这个时间点,很明显这是二战时期,男孩的父亲死于二战。这一声嘶吼更是年少的男孩对战争的控诉与不解。
巫师与男孩面对面坐着,不像梦,好像就是现实。巫师化成男孩的父亲说:“命运将我们分离,我们不得不服从。”男孩执拗地回应:“我不!”“春天,我会逃出这个家。”也许,巫师只是男孩梦中对父亲的赋予的象征。“春天,我会逃出这个家。”这句青春特有的出走宣言是不是告诉了我们,即使后来没有出现妇人的邀约,男孩还是会离家出走。他受不了母亲,受不了战争后满目疮痍的怪异村庄。
他的梦中出现了很多人物(我潜意识里已经把这部片子本身就当成了一场梦了,足以见得关于梦,这部影片是完胜了。)妇人算是最重要的一位。妇人寄托了他对美、对爱、对性的最初幻想,是懵懂的,纯洁的。可是最终却发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片中设置的这位美丽妇人是唯一一位没有刻意加任何诡异修饰的角色,她脸上没有摸上白色,穿着传统的和服,温柔地说着话,俨然一副典型的日本古典女子形象。或许,寺山年少时真的出现过这样一位他爱慕的女子,所以,即使,梦里记忆里现实里是多么的不堪入目,这样的一位寄托着他懵懂初恋的女子形象还是那样美好,不沾污秽。他的这种安排潜在表达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声,关于最纯洁初恋的心声。
有一个场景值得一提。就是在树下,妇人坐在草坪上,男孩在旁边奔跑、玩木马、爬树。这个场景在整部影片里算是最青春无瑕的了,而且配乐用的是我们熟悉《送别》的旋律(《送别》是李叔同填词的,其实曲子是日本留传来的,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70年代的日本片里会有此旋律了)。
妇人虽欺骗了善良的男孩,却并未惹来我的厌恶。我依旧同情她,佩服她。她的存在正反映了一种普遍社会现象,无论是当时战后还是很久很久以前或是现在,都存在,即女子无地位,强制地被迫出嫁,与自己真正相爱的人分离。妇人与爱人殉情的那场戏里,寺山用一组非常诗意的镜头将殉情描绘地那般唯美与自然,两人绑着红绳靠在一起安然的睡去了……男孩低头看着这场景,呆住了,背后是从现实中穿越回来的寺山,表情也满是忧郁。整组画面,虽无一句对话声音,却将情节与情绪直观地传递了出来。
记得,影片开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那个朦胧五彩的重口味马戏团,里面游走着各异怪胎。随着别人给她充气,女人会发出来自快感的淫荡呻吟;身材比例畸形的袖珍老公的裸着上半身,乳头飘着丝带的情人;三个全裸的男女在床上激情3P等等。这样的梦幻马戏团直白地表达着男孩青春里难以隐藏的性欲和对性欲的好奇,不知这样的梦是不是每个人男孩都做过呢?在寺山的镜头里,这样原本污秽淫乱的场景都变得梦幻五彩,他是刻意的,也许只有这样的刻意才能将之表现出来。寺山在这部片子的种种安排是煞费苦心的,配乐、台词、布景、色彩后期、剪辑等等这些原本均需专业人员才能完成的工作估计他都自己一一着手设计。不过,也难怪,这样一部完完全全自我梦境化的作者电影如何将每个步骤安排给其他人来完成呢?
有一处场景安排让人甚是惊异,就是妇人的老公和他母亲坐在桌子的两端聊天时,只见老母亲的脚下横卧着一个全裸的男人,并试图舔舐着老母亲的脚。这样的场面设计非常荒诞诡异。在这个组合中,老母亲是强势的,裸男是弱势的。其实这时,老母亲是在为媳妇为什么一直不跟儿子做爱的事愁着,不知安排一个裸男在老母亲脚下是否存在着什么隐晦暗喻。
少年回忆进行到高潮的时候,整个画面像蒙上了一层绿色滤镜,男孩和妇人逃到火车轨道上往前走。就在我们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时,忽然间出现了电影胶片上下滚动的画面,还以为播放哪里出问题了。谁知,忽然间出现了剪辑室的画面,才恍然大悟,原来竟又成了“戏中戏”。随后70年代的东京街头映入眼帘,寺山本人游走在马路上,思考着什么,自语道“不管那个阶段,我都会感到受阻”。 “我们的生命都建筑在最初的经历上,如果不能从那个经历中解脱出来,就不能成为真正自由的人。”对年轻过往的回忆,耿耿于怀,终不能从中走出来,道出了寺山的心声。对梦着迷,“如果你能做时光机回去杀死你的曾祖母吗”,我已经厌倦去寻找答案。接下来画面出现了近景大背光,两个男人的剪影,看不见面貌,进行着关于回忆,关于人生的对话。这个对话中揭示了很多作者自己想在影片主题上表达的东西,值得深思。
片中导演时空穿越的情节别具一格,让人记忆犹新。尤其是,结局的处理,男人与母亲面对面席地而坐在马路边,身后出现了之前片中的各种演员,仿佛是好奇的陌生看客。这番处理对应了此前导演与20年前自己进行的关于是否杀死母亲的对话画面,有很大的欲扬先抑的的成分,让人瞬间震惊。梦在最后一刹那化为现实,现实里我和母亲的亲情在席地谈话里涌现。没想到如此充满象征神话色彩的影片竟是以如此的平凡方式结尾。也许,正是对平凡青春的返璞归真的诉求,才有了我们对这类体验到的偏好。
心灵的种种都在梦里聊以安慰。片中最后的一组长达3分钟的颠覆人伦尺度的女奸男的镜头,非常直白。将少男心里曾经受到的侵袭无声地传达处来,好像已经忘记了常理,人性、欲望、占有直白地表露在画面中,唯美至极。
梦是遂愿,是弯曲。
片段般地忆起它,在片段中永生。
从梦的塑造和体验上,寺山无疑是卓越的。
“我”出生在恐山下,村子里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事出现,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有些古怪,总是把家里的老钟当成圣物。少年的我喜欢上了邻家的媳妇,而杂技团的来到又让我产生了走出山沟的愿望,经过一系列的时间之后,我终于弃家出走。长大成人后我成为了电影导演,在拍摄自传体影片中途创造受到阻力,于是成年的我回到了恐山和少年的我进行了穿越时空的对话,影片以现代派的手法和精致绝伦的视像语言阐述了诗人导演的人生观和哲学观,本片是视觉艺术的经典作品。
寺山修司少年梦境和困惑的集锦,优美的俳句点缀了整部电影,影片充满了奇思妙想使得视觉语言异常丰富。玄衣的老妇、穿着和服的女人生产、母亲掀起地板所看见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的样子,东方的玄学和死亡哲学在这部影片里被视觉的再现。人物都涂着浓烈的日式油彩让我们间离于存在之外,在想象的世界里和寺山修司的才华同行。和死者的对话反映的是寺山童年的寂寞和惶恐,这是孩提时代的印记,无法抹去。而导演在影片里一再出现的移门如同戏剧的幕帘让我们明白这一切只是心念里的幻象,一个寂寞少年向往的童年。而少年和邻家媳妇是私奔只是表明着导演心目里一个少年告别自己长大和成熟的开始。
在片子里导演表述了这样的观念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我们发现过去已是被记忆浓妆艳抹,再不确切。
所以,在真实的世界里,导演以黑白的画面来表达一种朴素的真实感。
在这个片段里我看见了寺山的先验,他认为时间机器是无法成立的(无独有偶,当下霍金自己推翻了这个理论)这种哲学的思辨让我们看见了诗人导演的智慧。当他再次回到20年前,他悲凉的发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苍凉悲愤的歌唱在死亡的记忆里穿越。
影片的后半部其实是长大的我对于时间和空间的哲学思考,以旧我和新我的对话,提出了时间不可逆的命题,是诗人导演进行的一次思辨过程。
影片最后,景板倒下母子在东京街头的高台上吃饭的镜头是导演再一次希望注意所有到所有影像的虚幻性,以布莱西特式的间离让我们在沉醉里清醒世间万物的真相所在。
我。还有玩伴,在墓地捉迷藏,捂着眼睛的我看不见阳光,慢慢我从缝隙里看见有人,不是玩伴而是从墓里跳出的人。我害怕。
这是电影诡异的开始,你们将跟着我走回童年残破的记忆,在充满恐惧和灵异的世界里进行一次想象之旅。
童谣带着梵音在冬日葬母的路上,凄厉的风里行进着一群玄衣的老妇,巨大的佛像在山坡上凝视着死亡之地的硫磺火焰,
记忆是瞬间的,那个叫魂般的钟让我知道了时间,时间是钟摆上的刻毒还是它失控时的不停的达点,母亲让它牌位般搁在墙上是有道理的,时间的描述在于它周而复始的行走。
我是一个乖巧的男孩和母亲相依为命,以我的视点观察村子里发生的一切。
我目睹了一次生产,生产具有仪式性,它映照着母亲和我的关系,也在这样的观望里开始长大。
而父亲的幽魂老是回家,母亲通过地板下的洞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幻影,而阻隔他们侵入的方式就是地板上写满的咒语。我特别的孤单,只能将心里话对着恐山上爷爷的幽魂说,而伴随我的还有一个充满诱惑的女性舞者。
流浪马戏团的在电影里更是让寺山的想象有了发挥的余地,电影的第一部分回忆以我和邻家女私奔结束,电影反映的是少年发现自己和了解自己的过程。
在电影试片室里,长大的我和人谈论记忆被修正的无奈,从而也反映出导演的观念,往事只是被涂上油彩的梦境和真实世界有着鸿沟。
影片以剪辑室大堆的胶片隐喻记忆的仓库,在那我和20年前的自己相遇了。导演有一次使用了移门将观众带回了绚烂的幻象世界。我们听到了悲凉的歌声。
20年前,和邻家女私奔的故事在继续,来邻家女出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因为战争爆发,父亲音信全无,她和母亲失去了生活来源,母亲死后,她因为私生子的事为村子不容,直到她遇到了岚(原田芳雄)。导演通过我在恐山第一次感到了被欺骗的难过和岚给他抽烟表明了少年时代的结束,从此,他走向了城市,在生存和寻找里逐渐长大,直到20年后成为了导演,再次回忆年少的日子。
少年时代的马戏团是孩子幻象世界的入口和长大方式,这是主观的回忆和客观的相容,这是记忆里无法抹去的少年欢乐和美好时光。
影片的后半部分导演为我们创造了经典的一幕,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坐在草席上对弈,同时背景出现了各种属于人类的场景,婚礼和葬礼,这是生命的构成。导演让两个不同时空的人物对话,对时间的确定性提出了自己的见识,生命只是被动的参与者,我们只能随着时间的进程按部就班成为未来的我,这是命运的安排。所以,钟在这个电影里成为重要的意象,成为生命的见证和标志。
影片最后导演在现在的我和过去母亲的见面,突然,景板倒下,我们看见两位演员坐在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头拍着这样的场景,导演以这样的手法告诉我们电影的虚幻性,而这样表现手法在日本电影里比较常见,这和东方人的哲学观有着直接的关系。
《死者田园祭》是诗人导演的个人记忆的视像化,是梦游年代和理性思考的结合产物,是导演人生观的产物。作为寺山修司的第二部长片他的成绩是令人瞩目的,他以漫游的手法让观众看见了一个少年的成长路程。
【附录:影片资料】
《死者田园祭(Pastoral Hide and Seek)》:日本1974,
编剧、导演、制片:寺山修司
摄影:铃木达夫
演员:八千草薫、新高恵子、高野浩幸、斎藤正治
片长:102分钟
个人评价:艺术性8,欣赏性7
2004年8月7日 星期六 18时48分
独立影评人:卡夫卡·陆Kavk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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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方式:MSN:
[email protected]约稿邮箱:
[email protected]最初接触到寺山修司,是他的《幻想写真馆,犬神家的人》,很毒很颓废,带着浓浓的昭和风和虐恋色彩。最近看了《草迷宫》和《死在田园》,十分惊艳。特别是《死在田园》所包含的寓意非常丰富而深刻。
寺山的作品给人第一感觉是,他在表现创伤。不断出现的被撕碎又拼补的黑白照片,让人触目惊心。将它们放置在战败的日本背景之下,很容易理解为战争摧毁了家庭和个体。在他的电影中时常会有一个战死的父亲,一个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母亲,这就是他真实的家庭情况。由于缺少一家之主,他的母亲对他的依恋达到了病态的地步。不仅在童年时期严加管束,在成年之后也阻挠他结婚。尽管他违抗母命自行结婚,婚姻也没能维持很久。在离婚后又与母亲共同生活直至病逝。可以说,寺山一辈子都想摆脱母亲,又一辈子都没能摆脱。这种隐秘而复杂的情感成为他创作的重要主题。其实,寺山并非特例。
对日本文化有兴趣的人也许都意识到,日本男人有群体恋母情结。长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分工让男人在外积累过多压力,回到家中就像孩子一样脆弱。而持家的女人被磨练得非常坚强有韧劲,在家庭中担当要角。日本女人又特别长寿,在一个大家族中老祖母往往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男孩子很少有机会和早出晚归的父亲相处,被性格强韧的母亲抚养长大,在长大后娶妻,更多的是找一个替代母亲的女人继续生活。许多在下班后喜欢泡日式酒吧的男人们对年轻小姑娘的兴趣还不及风韵犹存的妈妈桑。在日本还有一位喜欢演绎家庭故事的导演,他就是小津安二郎。小津一辈子没有结婚,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在母亲去世后不久他也郁郁而终。
看寺山的电影更让我想到一个跟他处境相似的男人,三岛由纪夫。三岛父母双全,但因为太娇贵所以一出生就被身为贵族的祖母抢走。童年一直陪伴在被病魔纠缠的祖母身边,自嘲说这是他年老的恋人。少年时期回到父母家中,对母亲充满了愧疚又十分迷恋。在很多作品中他都反复提到生命中这两个重要的女人,甚少提及后来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另一方面,日本战败对于三岛的影响也同寺山一样十分深远。二战时三岛因为体检不合格没有参军,而寺山年纪太小,他们都没有直接目睹战争的惨烈。但是在本土一样能感受战败的人心惶惶,生灵涂炭的绝望。作为经历战败的年轻一代,他们亲见国家权威的丧失,民心的崩坏,所以不约而同去地去保护旧有的日本传统文化。三岛复兴武士道,以死明志;寺山则不遗余力地收集日本民俗中独特的元素,用自己前卫先锋的艺术形式让它们得以重生,抑或是借尸还魂。
《死在田园》的片头出现一群行走中的黑衣老妪,她们的形象很像乌鸦。和忌讳乌鸦的中国人不同,在古代日本视乌鸦为神鸟。在此片中,寺山把它们定义成社会大众,残酷而邪恶。
战争中曾经寄托着日本人美梦的皇军在战败后成了丧家之犬,无用的废物。他们以潦倒的形象出现在寺山的电影中。
片中犬神马戏团出现的桥段都运用滤镜,呈现出梦幻颓废的气息。反映出在经历了死亡的恐惧之后,人们只想逃避进男欢女爱中以忘却残酷现实。
母亲不肯换掉停滞的时钟,甚至用麻绳将它五花大绑,之后又出现并排的一列少年埋葬时钟的画面,都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虽然有人试图拦住时代的车轮,但这无异于螳臂当车,挣扎是无用的,正如日本战败是大势所趋。
《死在田园》是关于一个男人对少年时代的回忆。这段回忆不堪回首并且羞于启齿,于是他篡改了回忆,却又禁不住去反思和探寻真相。片子里充满了青春期特有的迷惘压抑的气息。这可以被理解为寺山的个人经历,也可被理解为日本对战争的回忆。在二二六兵变之后,军部凌驾于政府之上,军部之内又蔓延开下克上的风气,可以说侵华战争是被一群头脑发热的日本愤青捣鼓起来的,他们最终在中国这个庞大的战场泥足深陷,想回头已经不可能。当时的日本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充满征服欲,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引诱少年的邻家少妇,在后来的《草迷宫》里是一个,在《死在田园》里被分成两个。少妇开始都以无辜的弱者形象出现,但是之后都伤害了少年。相约私奔的少妇另有所爱,拒绝了少年的一片真心,而丧女的少妇向少年伸出魔爪,疯狂地夺走他的童真。这样的情节可以单纯被看成寺山对此类畸恋有特殊偏好,但是我个人认为,少妇是对中国的隐喻。
血气方刚的日本垂涎富饶肥沃的中国大地,于是想占有她,没想到中国不是那么容易占有。日本人狂热的梦破碎在中国,他们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个未婚先孕的红衣女子生下的怪胎,是日本一厢情愿与中国所生的满洲国,虽然日本知道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却妄想着婴儿能长大成人,长成“大东亚共荣圈”,但最终失去了满洲,正如婴儿顺着河水漂向远方。之后,穿着和服的少妇摇身一变穿起摩登的洋装,正是洋装少妇在神殿中夺走了少年的童贞,这个少妇可以被看作向日本投下两颗原子弹的美国。这种毁灭性的创伤是属于战败的。
八千草薰演的那个文雅少妇和她的共产主义者恋人双双殉情,此处的寓意更为明显。在六七十年代,日本的左翼学运风起云涌,很多年轻人信仰共产主义,但是最终学运失败,使许许多多日本年轻人遭受重大打击,失去了理想和信仰。片中少年因少妇和恋人的殉情倍受打击,反映出属于那一代年轻人的新的创伤。
成年的男主角和15岁的自己相对而坐,是一种不得不去做的反思。从放完片后两个同事在一起抽烟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作者拍摄此片的意图。
“如果我不尽力去表达的话,它就永远留在我内心深处。”
“如果谁不从自己的记忆里解放出来,那他就不能算一个真正自由的人。”
正视创伤,才能从创伤中站起来,一辈子逃避的话,就一辈子无法长大,不管是对于一个人而言,还是对于一个国家而言。
在片子的末尾,长大成人的男主角和母亲在新宿街头相对而坐,他们像在家里一样默默地吃着饭。1974年的新宿,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在经历了重重创伤之后,日本终于走出了青春期,经济崛起羽翼渐丰。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记得他曾经有过怎样的残酷青春呢?也许老母亲还记得。所以即使心有不甘,他也要和老母亲相依相伴,这大概就是寺山修司对日本传统文化既爱又恨的复杂心情吧!
《死者田园祭》是松竹新浪潮时期的重要导演寺山修司的代表作之一。作为实验戏剧的重要领军人物之一,寺山修司先生在他的这部作品中用了不少实验戏剧的手法来进行创作,表现手法极其戏剧化,无论是人物脸上涂抹的白色颜料还是出现的怪异人物,都带着浓郁的日本传统能剧的色彩。
而在其情节以及叙事上来看,片中充斥着大量潜意识的元素、反战情节、私人记忆、恋母情结。用精神分析的手法,我们可以理清这部看似晦涩的电影其脉络。
影片中的主人翁即“我”,一个电影导演,妄图用电影去改变过去,从而与过去的自我相遇,最终达成了一个妥协,持续无法被治愈的人生。其中“我”的身份是多元的,他可以看做是当下时空自我的潜意识,也可以看作是一个镜像。
雅克·拉康提出了“镜像阶段论”,人在6——18个个月大的时期通过母亲对镜子中身份的指认进而对自我产生了自恋式的认同,而这个误认将伴随其一生。克里斯蒂安·麦茨在《想象的能指》中提出,电影能使人重回婴儿时期,对银幕角色产生自恋式的认同。而《死者田园祭》中,我作为导演与观众,从自我经历中汲取灵感,又对再造的自我产生了认同。“导演”——“观众”的双重身份使其达成了一种双重误认,进一步模糊了虚构——记忆——现实三者之间的界限。而观众跟随着我的视角,也开始对自我产生迷失的错觉,造成一种双重镜像的迷宫幻觉。
联系导演寺山修司先生的自我经历,我们可以发现其自身身份与《死者田园祭》中主人翁“我”的惊人相似。父亲死于二战,家中只有母亲。父亲抚养他长大,有限制其成人。长期与母亲生活的他有着极其浓郁的恋母情结,而这种情节也体现在他的作品之中。
电影中的“我”恋上了邻居家的少妇,她年长于“我”,与“我”的母亲有着相似之处,甚至可以看做母亲的镜像。而后来夺走我第一次的,也是一位母亲。母亲是“我”永恒的伴侣。而让我一种不能长大成人的也是母亲,她死死地护着家中唯一的表,不给我买手表,不让我拥有自己的时间。有了自己的时间,掌控自己的时间是大人的行为,而这种行为却是母亲不能接受的。不让我割包皮,割包皮是男孩的成人礼,而我却不能完成这个简短的血腥仪式。母亲是“我”成长路上的绊脚石,然而我却无法割舍。最后还是作为母亲镜像的另一位母亲,用她的肉体来给我进行了一场成人礼。
三位母亲,可以看做三堵镜墙,而第四堵墙向观众敞开。
我因此长大,想要烧毁一切,杀死母亲。身为导演的我似乎成功了,然而事情却没有结束。镜头一转,母亲仍在。我依然爱她,她仍旧爱我。构建的舞台坍塌了,“我”生活在现在,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东京,面向观众的墙一直敞开,而作为戏剧空间的墙也轰然倒塌。
我生活在现在,我永远无法改变过去,我不能够离开母亲,我永远爱她。母亲的镜子会伴随着我一生,这是幸福也是诅咒。
寺山的小剧场舞台剧画面有一种颠覆了学院审美的凄厉妖艳之美。若事情不似你想象:你萤火虫般的怒火并未烧掉苦闷的家;红衣女人淹死了被众人诅咒的私生女;相约私奔的邻家妇支走你与情人一同殉情;马戏团里洋娃娃般的天真女人最终被丈夫抛弃;你最终也没有能够摆脱掉被自己视为负担的母亲。臆想的童年啊
每一场光怪陆离都是支离破碎的别样狂欢。每一次生死离别都是如胶似漆的反向拉伸。每一次迟暮伤逝都是青春激荡的南辕北辙。每一次置之死地都是圆寂涅槃的晨钟暮鼓。
1.我们都在被童年的回忆强奸着,而且每一次都是第一次,痛并快乐着。遗忘不了、挣脱不了;2.看完影片情不自禁泛着泪水,因为影片的内容,也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么精彩、这么厉害还让我心有触动的电影了!
7.5。看来许多导演的童年都伴随着马戏团与对成年女性的幻想。
原來新房紹之受寺山影響最深 堪稱二戰末期及戰後霓虹蛻變期民人社會心理寫照 此即日式傷痕文學電影的代表罷 極多典型徵符:無父的一代 破碎的抑或偏執的抑或作為異端的母親 殉情的共產主義異鄉男女 混合鄉國與外來者的夭折嬰兒 被迫現代化的女性 無法擺脫代表舊日歷史的母親 與受到現代文藝影響的兒子
我们挣扎的七十年代,寺山修司已经掌握了足够超前的叙事手法。形式化到迷人的地步那其他的不足都可以忽略了吧,何况在预设的范围内你找不到任何问题
我以为自己能流出五彩的眼泪,却不知那只是寺山映画里空气的颜色。
8/10。《再见箱舟》试图打破时钟的牢笼,本片又通过梦境与记忆的交错使生命超越时间这一维度。演员悉数白脸,万花筒装置艺术,撕裂的照片加剧了死味,浸渍般多色块的晕染镜头,圣母像的宗教隐喻,费里戏式马戏团,胖成皮球的女人,吞食的玫瑰花,标枪插流血的学生服稻草人,挑衅视觉是寺山的看家魔术。
游走的虚幻与梦境,这一帧帧美的啊,我一不小心截了五十多张。求此片115已久,愣是没人传,好吧资源什么的得自给自足。【正片:t66517044a ,字幕:t69f80401c】
妖艳而奇诡的视觉饕餮,记忆与梦境的光影诗章。墓地捉迷藏,恐山风车,白面与乌鸦,赤血红月,榻榻米下旋转荒青-山门-灯泡-颠覆内外。虹彩滤镜马戏,充气女颓坐呻吟,红衣女狂舞嚼花。缝合残裂相片,恋母与弑母,晚8~9时,捆绑与葬钟。私奔与铁轨路标,跨时空对弈,神殿童贞劫夺,现实侵入。(9.5/10)
流浪马戏团,隔壁美少妇。诡异少年梦,死在田园;墙上一座钟,地上一个洞。百年孤独史,再见箱舟。
寺山修司有三宝,乱伦做梦和钟表
此时心情犹如十八岁的李安首次观看伯格曼《处女泉》。
寺山修司你个迷人的大鬼才!
令人恐惧的童年 一定要整理和回顾才能走出来。而且与童年记忆的无助不同,现在有更强大的我可以陪着记忆中的我一起面对,我很强大,我可以搞定。以及对于母亲,厌恶还是爱着,不可能真的下手,到了“儿寒乎?”“欲食乎?”的阶段,也就只剩哽咽了。
美丽而哀怨的乡愁,精致如画,机巧如诗,是极具东方神秘主义特色的《阿玛柯德》,比较而言,寺山修司追忆童年的姿态在深情之外,明显还有迷茫、纠结甚至阴暗。
吓到了……寺山修司大白天净爱整些阴间操作,浓艳压抑的色调,堕落疯狂的情绪,神经质的思考,现实介入的荒诞,人物沦为导演表达想法的工具……这一时期日本拍了不少类似的实验电影,往往充满不明所指的意象又可尽人各方面解读,镜头语言无可挑剔,如果导演坚持有系列作品前后承接,一般就被称为“艺术”。。
寺山修司的最巔峰。記、憶、記憶三者粗暴地自腦海中被抽緒,卻又招展地在銀幕上先後麟次,是疊影也是軌跡;彷若在一疊印好的繪本上塗鴉、彷若在一場時光倒流的車賽上逆馳、彷若將一條新生兒的臍帶充作他未來自殺的吊繩,一切混亂與井然的共體,皆直通心智深處的渾沌真面。真奇觀也!
《死者田园祭》。就像打开了记忆仓库的大门,四处堆放着影像化的碎片,现实和梦混杂难分,而由此"曾经"成为可塑造的,完成体验者的偏爱,但理智最终又不得不在时钟“嘀嗒、嘀嗒”的催促声里将一切拉回现实。寺山修司的影像常常令我感到像梦一样虚无缥缈,不但诡异,还充满森然的鬼气,令人生畏。
凌乱不失美感,象征性很强,颜色很绚丽,虚幻和梦境交替,看这个片子有一种东方亚历桑德罗·佐杜洛夫斯基的感觉。同样那么虐心那么诡异和抽象的象征表现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