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和《盲山》《盲井》系列,是中国的“黑暗之心”,我们民族作为内陆文明所特有的劣根性,那些道德上丑恶、审美上低劣的方面,都在拉斯·冯·提尔式的镜头下得到记录。这部电影讲述了一桩“事先张扬”、普通村民作为看客和帮凶的谋杀案,相比而言,李少红根据马尔克斯小说《一场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改编的《血色清晨》 (1992),虽然戏剧性更高,却缺乏直面“惨淡现实”的勇气。在这种现实面前,任何艺术加工都是虚妄,我们需要的仅仅是记录正在发生的事。尽管这部电影本身也作为“小说改编”,作为虚构的艺术形式,对某些民族性格进行了隐喻式的“提纯”,但是它跟我们小农社会的现实逻辑距离更近(近些年则随着城镇化的推进而呈现另一番特征)。
“狗子”具有作为“当兵的”被塑造出的身份自豪和对于上级任命的天真的执行力,在传统的乡村社会面前,他感到格格不入,那里纠结着乡村基层权力政治的势利、平只顾眼前利益的国民性弱点和恶霸/黑社会的仗势欺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正直”的空间。“护林”这一前两届政府大力推广的生态保护话语,在村镇一级遭遇到“发展”这一利益诉求的漠视和误解,实际上也象征着一种普遍的自上而下的法规政策与底层伦理的遭遇形式。
“狗子”在电影中绝非一个正面人物,他在名义上是不服软的“外来者”,但是在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更重要的是,在行为能力、观念意识方面,很大程度上同构于他所要面对的“刁民”。在这方面,他完全不是一个“启蒙者”,自身也没有能力担负这样的任务。从鲁迅、沈从文到莫言、张贤亮笔下的村民,无论是“愚昧”、“天真”或是“血性”、“淳朴”,都没有使读者/观众如此彻底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祥林嫂毕竟是一个受害者,因此我们对她会有“同情”。而《天狗》和《盲山》《盲井》,真正使人看到传统社会杀人于无形的过程,这时候我们看到加害者的在场,我们看完最大的感受,除了震惊,其实是“不适”。
交通工具的不便在这几部电影中都是叙事情节的基本支撑,村民与外界通信只能通过邮递的方式,而邮递员本身也并未职业化,在小恩小惠、村民人际之间往往作出卡脖子的动作,这就成为悲剧发生的直接原因。因为通讯的不发达,这些村落往往自有其运转逻辑,有内部巨大的向心力和排斥力,外在的事物“水滴不进”,这样的独立王国在几十年前的中国乡村仍然不可胜数。在电影美学上,故事于是成为封闭的圆形叙事,开头是一个外来者的到来,结尾则是他/她被吸收、分化、吞没,最后村落恢复到没有外来者的风平浪静。而《天狗》中,外来的干预“县长”则使权力的平衡发生逆转,但是这种处理既不常见也不符合实际生活,因为在舞台和银幕之外,我们并非天天都能“机械降神”。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现实的改变确实在中国的乡村已经发生了,尤其是上层政策通过利益引导改变了农民的日常行为,他们通过打工、经济作物的种植、乡镇企业的建设,已经部分地摆脱了传统的靠山吃山的生活方式,在这个过程中,人们的“共同体”也在一代人之类被瓦解和以新的形式重组。这反而从一个侧面证明,任何外来事物,只有以经济逻辑(或者是以权力等能换算成经济逻辑的方式)才能发挥作用。不过,像《天狗》这样的作品仍然不是拍来给它的拍摄对象看的,底层观众就像哈姆雷特的叔父克劳迪斯 ,往往不情愿导演(这位哈姆雷特)给他们提供他们自己犯下罪行的罪证。
不少媒体或者民间的影评都对国产片《天狗》盛赞不已,甚至于将它称之为中国电影的某种希望,这部影片真的承受得起这些赞誉吗?中国人扎堆跟风的毛病在这里显露了出来,千篇一律地夸奖,正说明很多人在观影时缺少独立的思维。没有独立思维便没有发言权,只会人云亦云的叫好对中国电影有害无益,所幸也看到一些有见地的文章,从另一个视角独辟蹊径,解读出比电影本身更多的内容。 那《天狗》究意是部怎么样的电影?可以肯定的说这是部好电影,但问题是倒底有多好?这部影片的双线并进的叙事结构,在同类带影片中并不多见,即使有也没有《天狗》运用得切实到位。影片以天狗在山村的经历和事发后案件的调查双线索交替推进,层层揭开关于血案的谜团,影片有悬疑结构、有感染力、有人性解剖,最重要的是影片的确带给观众一种震撼,给人一种心灵的洗礼。一部能够触及人之心发灵的影片,的确可是称之为好电影。 虽然这是一部好电影,但却不够完美,本来可能会有一种震憾性的结局,结果却被主旋律所同化,该尖锐的没有尖锐起来,如同一记威猛的直拳,最终却收住了力。影片《天狗》在某种程度上让人想到了李扬的《盲井》,利用德国资金拍摄的影片《盲井》,最终没能够在国内上映,是因为《盲井》的灰暗和尖锐。这或许正是《天狗》与《盲井》这两部影片之间的区别,而《天狗》最终的结尾所显露出的光明,或许就是一种妥协粉饰。 如果换一种思维来解读这部影片,主人公天狗的名字似乎也包含着另一层含义,天狗被政府任命为守林员来到山村,而代表至高权力的政府机器对于百姓而言正是所谓的“天”,而作为忠实的执行者便是“天狗”。山林是国家的财产,由天狗守护,而小民为了从中获得利益便行贿于历任的守护者,从而形成了一种潜规则,大家相安无事。而这一番天狗的到来却破坏了原本习以为常的潜规则,于是伤害到整个山村多方面的利益,守职尽责的天狗便成为了众矢之的。影片所表现出的矛盾是个人与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而不仅仅是几个村霸的横行乡里所能掩盖的,影片最终将矛盾冲突引向了天狗与村霸之间,事实上淡化了影片本身更深的思考。另一方面影片也将潜规则可能触及的官僚层止步与乡级干部,而登场的县长以一种正义的形象出现。对一个长期存在的潜规则,可挖掘的深度远不止此,但影片却只能够到此为止。 主人公天狗虽然代表着至高权力,但却反而受到村霸和村民的联合欺凌,当他被隔绝了与权力机构的联系,从而彻底陷入到孤立的状态。影片事实上触及了人性为利益所驱动的导陋面,但是却又回避作更深刻的探讨,特别是影片还为主人公天狗安排了一对爷孙俩作为同情者,事实上这样的处理实在是杯水车薪,天狗与整个山村的对立关系并不会有所缓和,同时也削弱了人性在利益上的冲突。护林员天狗的身上凸现出主旋律影片中常见的英雄主义,以国家利益至上而无半点私欲,这种可以奉之为典型榜样的英雄形象,未免显得假大空了些。影片将护林员天狗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英雄,但却让他失去了作为人的血肉,影片在描绘天狗与恶势力的斗争时,尽管让天狗遭受了诸多的不幸,但却没让他主动反击过一回。哪怕直到最后一刻,他的枪也是在受到村霸的攻击时才开的,导演让主人公的一举一动都要合理合法,生怕他破坏了这个英雄形象的完美性。这样的英雄形象符合国家主旋律的标准,但却让英雄丧失了一切血性,倒不如在结尾处让天狗的愤怒反击来得真实而具冲击力。英雄终究也是人,如果神化了英雄那便是抹杀了人性。 《天狗》是个好故事,但导演戚健只能将它拍成一部体制内的好电影,需要回避太多,顾虑太多,终究不能由心来拍一部电影。综观戚健以往的作品皆是体制内的主旋律,得过不少政府奖,他终归只能是一位被束缚着手脚的电影人,或许《天狗》可以算是他所有作品中最出色的,但也只能是一部妥协的电影作品。
本来,在连续看完《星球大战》三部曲之后,选择一部国产片只是为了调节一下情绪,免得今夜脑细胞过分活跃,睡意再次迟到。但是,还没把《天狗》看完,我的胸膛里就已经集结了不可遏制的激动与愤懑,免不得要发泄一番了。
就是这样一部让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的片子,在豆瓣影评上有很多尖锐但是诚恳的批评,我特能理解,因为片子中那个县长的角色让我觉得很可笑,结尾李天狗的儿子穿着一身军装神采奕奕地赶来看望病床上植物人的父亲,我也觉得不可接受。张平的原著《囚犯》,据说,批判力度是远远大于影片的,官员与村霸的狼狈为奸刻画得相当深刻,而且,结尾李天狗是死了的,他死去的时候不是英雄,是杀人犯。我想,桃花也不会在最后选择回来吧,这个转弯过于突兀,她应该会守着秧子,远离这场纷争,教会儿子做一个安分的人,否则,会像爸爸一样,悲惨而凄凉地死去。
狗坚守正义与忠诚,古希腊的时候,因为一群以狄奥根尼为代表的哲学家而登堂入室,形成了一个犬儒学派,2000多年以后进入了大大小小的书本,成为了期末考试和研究生入学考试的一道常备菜,而它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定义,也糊涂了好多好多蒙在鼓里的老百姓,就像左派与右派,可能身兼两位,只是角度不同。多亏CR同学(这个人至今也没搞清楚是谁,暂且以同学相称吧)的提醒,我在网上搜了下犬儒主义的东东,稍微弄清楚了一点,那就是—预设“愤世嫉俗”为褒义,“玩世不恭”为贬义—前期犬儒为前者,后期犬儒为后者,我们现在当然是后期,所以,犬儒主义是带了些灰暗色彩的术语,用某些人的话来说,它由“理想主义”发展到了它的反面,即“非理想主义”,那么我想,那“垮掉的一代”应该是犬儒主义衣钵的继承者吧,嬉皮士文化也在某种程度上将这个伟大的理念薪火相传。按理说,我应该是有点愤世嫉俗的,那么,我应该是堕入了犬儒主义的陷阱的,但是现在看来,我堕入的也应该是前期犬儒主义的陷阱,因为我还是理想主义的,这也解释了长期困扰我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无法对“垮掉一代”、嬉皮、朋克这些语汇产生认同,我毕竟还是站在这个色谱的另一端的,暖色调,那边则相反。
扯了半天,天狗和狗有没有联系?我想没有吧,但是我有权利一厢情愿地为他们作媒,天狗毕竟还是像狗一样,坚守正义与忠诚,他的工作就是看护好这片森林,他的主人就是国家,国家给了他肉骨头,让这个瘸了腿的退伍老兵能够在僻远的山村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但是,这只狗又是天狗,天上才有,不管是作家还是导演,是反太白金星而行之,把他从天上请到了人间。而最后他也回到了天上 ,带着英雄的孤独与悲怆。泮源村在他到来以前,是一个“和谐”的小社会,官商一道,恶霸为王,连普通百姓都乖乖地作了工具,大家无不从当地的一片树林得利生息,向自然残忍地索取。天狗不懂规则,他只知道树林是国家财产,是他主人的东西,所以他要守住,要抗争到底。他最后还是死去了,一只狗的死法。但是他的儿子没死,他的儿子叫“秧子”,假以时日,是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
邪恶与善良的力量共同支配着这个世界,这不是辩证法或者二元对立论提出以后才有的发明,这是盘古,或者耶和华,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了不知多少世纪的真理。阿纳金·天行者受到邪恶力量的诅咒,成了黑武士达斯·维达,最后因为儿子卢克生命与爱的感召,而回归了光明的一面。村民是受了原力黑暗面的引诱,而投奔了助恶的行为,他们就是帝国军团的兵卒,而这些相互勾结的官员与商贾,就像蚁附于帝国皇帝周围的黑暗的将领。原力光明的一面还是存在的,卢克相信这个,我也相信这个,所以我是理想主义的犬儒,我是理想主义的小狗。天狗的理想主义更甚,他做狗做得更加彻底。与恶势力的斗争中,他保持了卢克的果敢与勇毅,抗争到底,绝不妥协。可惜的是,受到原力黑暗面引诱而堕入深渊的已经是大多数,他孤单一人怎么能够扭转乾坤呢?
开始动笔时想起夏目漱石的作品《我是猫》,潜意识地就划定了一个类似的标题。
吾荐
2007-1-16
改编自小说《凶犯》。作品原型是发生在吕梁山的真实事件,中国1990年代中期农村滥砍林木、村霸统治乡镇的残酷现实。一个残废的军人转业后做起了护林员,在一天夜里打死几个恶霸,最终被判定为“凶犯”,在医院冤屈而悲凉地死去……(现实中更悲惨,这名护林员被判处死刑)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守住一片净土多好哈。
看过之后会十分添堵郁闷的影片,难得的国产佳作。其实这种穷山恶民的故事即便在现在这种年代也会发生,或许是为了一些影片之外的因素,导演做了取舍,以至于结尾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削弱了那份力量。★★★★
想看一部彻头彻尾的好电影是不太可能了,挑好的部分欣赏一下已经十分难得。据说原著要更加惨烈一点,故事折射出来的某些地区乡村的社会现实的确非常真,至少比《盲山》真的多,尽管导演小心的安置了和谐的剧情和结尾。
千言万语无法出口。评分可惜只有五星。敬世界上这群正直不屈的人
心绞痛。。。
不得不说,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电影之一。当时全年级一起看完,基本上所有人都泪流满面。人性、坚持和信念,一个平凡的护林员不平凡的短暂的一生。
好电影啊!!!可惜结局不可避免的主旋律...
很主旋律也很悲壮,组织各种有才,派一个残疾人保护一座林,真他妈人干事
真是一部好片,彻底暴露了中国国民性的丑陋和中国社会秩序的崩塌。当潜规则横行,坚持规则的人反倒无法存活下来。
触目惊心,触目惊心。故事本身触目惊心,电影的拍摄让人联想到的中国电影之悲哀,也让人难受
不可否认是个好电影,但又不免留俗。男主这样的人真能存在嘛,就是军人被人性这么折磨也要么灭亡要么妥协了。富大龙以前没太关注,演技不俗,感情到位。
同样是写砍大树,比阿凡达生动多了。
世界这么乱,坚持给谁看
不要谈什么国民劣根性或清官政治,放之全球皆准好么?!人类的原罪!虽然光明的结尾煞风景,这么一个固执勇敢的正面形象既鼓舞人心,也令人扼腕;现实的悲凉和残酷在于我们既看不到英雄,也看不到出路,大概只能同流合污或望而却步了;几位演员真好!
两处败笔:一是吴县长,二是结尾。
之所以力荐,因为这已经达到中国的极致
一部揭露黑暗势力、社会阴暗面,抨击权钱交易、潜规则黑幕,批判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的电影,也是同类国产片中的佼佼者,力度之大、剖析之深刻都让人咋舌。村长只是傀儡,真正掌握实权的是孔家三兄弟,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村民全都唯命是从,甚至把虎子吓得大小便失禁。村长、刘全德不敢和孔家对着干,得知老三死亡才敢说实话,足以证明孔家多么可怕。当然,孔家的确恶霸,但村民同样也是帮凶,没有谁是清白的。相对于其它电影的好人有好报,《天狗》中桃花被欺凌,天狗更是被打成植物人。尽管孔家三兄弟遭到了报应,但天狗也再也没有醒来。没有正义战胜邪恶,没有主角光环,有的只是残酷的现实和黑暗的人性。尽管最后还是逃不出邪不压正的结局,但导演已经在确保能过审的前提下做到极限了。不得不说富大龙的表演太具感染力了,不愧是影帝。
富大龙万岁~
题材敏感,反应当年真实的乡村社会,比想象中好看,难得的国产良心片!
看到了根子上却并不把根子翻出来,只是让人去往根子上想,这是优秀电影的特质之一。片子没有狭隘地吃体制阶层贪官刁民的人血馒头,而是含蓄地引出了人性的终极问题并且表现的真实可信,堪称杰作。富大龙的演技也棒,丝毫不逊于河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