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德家一夜

HD中字

主演:让-路易·特兰蒂尼昂,弗兰西丝·法比安,玛丽-克里斯汀·巴洛特

类型:电影地区:法国语言:法语年份:1969

 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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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慕德家一夜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电影为侯麦《六个道德故事》系列之一。故事讲述一个34岁的天主教徒让-路易斯(简-路易斯·特林提格南特 Jean-Louis Trintignant 饰)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他偶遇老朋友维塔尔(安东尼·维特兹 Antoine Vitez 饰),被邀请到一个性情豪放的离婚女人慕德(弗兰西丝·法比安 Françoise Fabian 饰)家中共进晚餐。饭桌上,持有不同道德思想的三人大谈宗教、无神论、爱情、道德、以及哲学家帕斯卡尔的生活与哲学著作等话题。聊到深夜,外面下起了大雪,维塔尔离去,慕德劝说让-路易斯留宿一夜。慕德是情场高手,她极尽挑逗之能事去引诱他。保守忠诚的天主教徒让-路易斯面对了两难之境,一方面心中已有所爱,另一方面美艳的慕德实在又难以抗拒。他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抵制住了美色的诱惑。后来,他与心爱的女孩结婚,却发现她竟然曾是慕德丈夫的情妇。  本片获得第4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最佳原创剧本提名。阿诚情定三生锦衣卫之残阳如血家里蹲老师黑钱胜地 第二季心跳2002赵一曼至暗陷阱冬脊2022年终听诊会人质们我爱唐人街(国语版)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天狗MSS特别搜查队青春环游记第二季闲山:龙的出现王子复仇新记1987阿波罗13号偷吻1968第一次不是你全民阅读大会·2023年度中国好书刃牙倒霉蛋通缉犯传奇仙人跳妮可·布朗·辛普森的谋杀案净化狗咬狗2016一条狗的使命2(原声版)人生密密缝你是我爱人破神录Byplayers:如果100名配角一起拍电影丁丁的影子:埃尔热圣域 第一季宵禁2020台版模范贱兄弟大圣无双007:大破量子危机我们2020

 长篇影评

 1 ) 《幕德家的一夜》中几个没能在看片时当即理解的问题。

片中有几个地方,在看片当时没能马上理解,或者说领会。这里所说的理解,并非指对情节本身的理解,而是关于片中角色行为动机的理解。
问题一、Louis送Françoise回家之后的次日早晨,两人在教堂中并排坐着,为什么两人分别会出现那种不安的表情?特别是Françoise。
问题二、Louis和Françoise碰见Vidal后,为什么Françoise突然行为古怪起来?在雪中的对话里,为什么Louis要说“I have another confession: The very morning we met, I'd just left a girl's place. I'd ***slept with her***.”?而事实上他并未“slept with her”。
问题三、Louis和Françoise碰见Maud后,在沙滩上,Louis说:“when I met you, I'd just come from her place”, Louis内心独白:“but - I was about to say, But nothing happened”。为什么他没说“nothing happened”,却改说“she was my last fling”?为什么Françoise听到他的这个答案后,反而散去愁眉,解脱开来?

上述3个问题便是我看完此片后问自己的问题,而且简单想了片刻还是不得圆满解释,最后不得不重看某些片段对话,以捕获更多的细微之处。
有两点需要先说明一下。首先,我看片时,有几处按了快进,比如那段小提琴和在教堂中牧师宣讲时。特别是跳过后者,直接导致了我无法很好的解释第一个问题。
其次,我使用的英文字幕,某些关键的细微之处,不知是否有翻译的偏差。后来,又把这些关键处,参看了中文字幕。不过,估计中文字幕并非从法文直接翻译,而是由英文转译,有些很明显的错误,甚至影响对影片的理解。故下文凡字幕处,皆引用英文字幕,如果哪位朋友有法文字幕,并且发现英文字幕中的翻译偏差,欢迎指出。

下面,我试着以个人的理解,提供一种解释的可能性。

问题一:Louis和Françoise在教堂中并坐时,牧师宣讲的主题可归纳为“faith”,虽然讲的是对上帝的“faith”,但这肯定会激起两人对世俗中“faith”的思考,对他们自己是否“faithful”的思考,正是这思考鞭打了他们的心灵,带来了他们脸上的不安。

把两人分开来解释。

先说Louis:

00:56:46,136 --> 00:56:53,771
Purity of heart is the important thing. If you're really in love with one girl, you don't want to sleep with another.

01:18:53,038 --> 01:18:59,667
One shouldn't be obliged to forget. One should love one girl and no other, not even platonically.

上文出自Louis所述,可算作他的信条,但他实际上又是怎么做的呢?他对Françoise的爱,是那种看见后就知道她会成为自己老婆的爱。
00:11:33,726 --> 00:11:39,596
I suddenly knew, without a doubt,that Françoise would be my wife.

而对Maud的感情,或者说一种暧昧的爱,是一种倾诉的爱、朋友的爱,虽然也是一见如故,但和对Françoise的爱不同。不过,在最开始他自己仿佛也处于一种迷糊状态,好像能分清,好像又不能。例如,Louis和Maud在爬山后,Louis主动搂住Maud,并主动亲吻Maud,这明显超越了朋友,不过如Maud所言“Your lips are cold”,并非“热”吻。Maud作为敏感的女性,从那晚的对话中一直察觉到Louis心中有个金发偶像。吻后,Louis说“That was a strictly friendly kiss”,你能说他没有认识到吗?但后来他又亲昵的搂住Maud,并到Maud家中。
01:16:39,571 --> 01:16:42,870
Maud: Will you come with me? We can have dinner afterwards.
01:16:43,074 --> 01:16:47,670
Louis: - I have to leave by 10:00. 9:30. I need my sleep.
Maud的邀请和Louis的同意并强调“I have to leave”,双方都没有表明什么,但也没有拒绝某种可能性。事实上,他在什么都未发生后离去。可以说,他对Françoise的爱——当时对他而言,Françoise不过是一个爱的影子——占了上峰,但也仅仅只是占了上峰而已,他说过他们也许永远见不到,或见面的机会极少后,最终又问了一句“Shall we talk on the phone?” 哈哈,Louis心中的那杆秤尽管始终向Françoise偏,但一直都在晃动。

他和Françoise并坐在教堂里,当时的他是否“faithful”?不,准确说,不完全,虽然这时他对Françoise的情感上升了一个高度,但依然有杂质,哪怕这杂质只有一点。如同对上帝的爱,不容丝毫杂质,否则便不算“faithful”。他做完礼拜后,马上给Maud打电话,就是想把对Maud的暧昧之情降为朋友之情,以实现自己的faithful。
不过这又引出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后来他并没有给Maud打电话呢?而且至少有两次可能。
1、从教堂出来,他给Maud打电话,Maud不在,但他得知她会在周五回来。
2、Louis和Françoise在橱窗前碰见Vidal,得知Maud将要离去,Louis问Vidal“Is she at home tonight? I'll give her a call.”
但从Louis一家三口碰见Maud后的对话中,可知他后来并未给Maud打过一次电话。为什么?

其实,在Louis眼中,他和Maud的关系本来就是一种以朋友为主的暧昧关系,从他以前和Maud的对话中不断强调朋友、友谊便可推出。而Maud也并没把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升到爱人关系。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打电话去澄清什么,只要洗去自己心中那些杂质既可,这样即是做到了“faithful”。


再论Françoise:

首先,插一个人进来,此人便是Maud的前夫,也即Françoise曾经爱过的有妇之夫,为讨论方便,命名为Mr.X吧。
再来考虑一下Françoise的信条,或者说对事物的观念,这方面的信息较少,但我们可以从Louis和Maud的对话中猜出几分。
这里有个假设,Maud是否了解Françoise?我的答案是“是”。在沙滩下坡时相遇的一段对话很好玩。
01:45:49,986 --> 01:45:51,886
Louis: Do you know my wife?
01:45:52,088 --> 01:45:54,454
Maud: Yes. I mean, by sight.

呵呵,Maud这句话有意思。比较一下Maud和Louis的对话中,Maud怎样描述她前夫的情人,即Françoise。
01:00:13,185 --> 01:00:25,422
and my husband had a mistress.
Curiously enough, she was your type:
Very upstanding, very Catholic.
Not hypocritical or calculating. Very sincere.

01:00:46,852 --> 01:00:56,491
I don't think she would have married him.
That's why I was amused when you spoke of insurmountable circumstances.
I suspect she thought the same way.

如果Maud了解Françoise这一假设成立,如果Maud那敏锐的感知力没错的话,我们便可作如下猜想:Louis的信条极接近Françoise的,Louis对事物的观念可以近似的看作Françoise的观念。
除去上文中提到的那些,还有什么呢?其中对婚姻中的“faith”的看法尤为关键。
00:57:59,819 --> 00:58:51,526
Maud: you'd marry her on the spot and swear eternal fidelity.
Louis: Absolutely.
Maud: - You sure you'd be faithful?
Louis: - Of course.
Maud: - What if she was unfaithful?
Louis: - If she loved me, she'd be faithful.
Maud: - Love isn't eternal.
Louis: - My sort of love is.
Maud: If there's one thing I can't understand, it's infidelity.
Louis: If only out of self-regard, I couldn't go back on my word.
Louis: When I take a wife, my love will stand the test of time.
Louis: If I stopped loving her. I'd despise myself.
Maud: - You're right. That's self-regard.
Louis: - I said it might be.
Maud: Not "might be." It is. So you don't allow for divorce?
Maud: So you damn me outright.
Louis: Not at all. You're not a Catholic.
正是如此的观念,使Françoise陷入一种两难境界之中,迫使她从矛盾到后来作出了断。什么了断?和她的有妇之夫情人——Mr.X分手。

在这里,另一个重要问题显现:Françoise和Mr.X的关系发展到底基于怎样的时间线?猜测如下:

1、相识。3年前至1年前这个时段都有可能,但不超过4年,不短于1年。(假设,Françoise当时读书的学制年限为4年)
因为,Françoise目前22岁,还在读书,Mr.X即是医生也是教授(从Louis与Vidal在餐馆的对话中可得出),Françoise与Mr.X应该是在学校相识的,故不超过4年。而Maud的前情人因车祸死亡“It's been a year now”,又由于Maud对其前夫“crazy about him”,几乎可以肯定她前夫应先于她出轨,从而得知时间也不会短于1年。

2、Maud与Mr.X离婚。
按照Maud的说法:“I tried everything to break it up. It was my one good deed.”
不过,到底是Maud提出离婚还是Mr.X提出,无法推出较明确的结论,只能把复杂性和可能性摆在这里。

Louis送Françoise回家后,两人谈话中,Louis举了一个关于选择的例子,下面是Françoise的回答。
01:31:35,533 --> 01:31:40,061
Choices don't have to be agonizing, but they can be.

01:32:32,957 --> 01:32:40,724
But if she'd had a husband and children and wanted to leave them for you, then you'd have had to choose.

上面这两段话在下文中依然重要,因为这关系到“选择”。

3、Françoise提出与Mr.X分手。
奇怪,Mr.X与妻子离婚,没能促进与Françoise的感情,反而加速了两人的分手?
这里我们回到开始讨论的Françoise的信条,和她心中的“faith”。她和有妇之夫的处境,本来就使得她处于一种道德的劣势。而Mr.X与妻子离婚更加大了她的两难局面,是她和Mr.X分手的导火索。
就Françoise而言,是她导致了Mr.X对他妻子、家庭的“unfaithful”;就Mr.X而言,成就了对Françoise的“faith”,便破坏了对妻子、家庭的“faith”。Françoise和Louis一样,认为结婚后便要“faithful”到永远,否则就应遭到鄙视。而现在Mr.X的离婚便使得他成为Françoise信条中鄙视的人,正是Mr.X对Françoise的“faith”,使得Françoise认为他是一个不“faithful”的人,而Françoise自己便是使爱人变得“unfaithful”之罪人。好了,进入死循环,真是个conundrum呀!如果Françoise不放弃这种信条、不放弃这样的信仰,矛盾就永远无法调合。信条和信仰是无法放弃的,那就只好选择分手,即使她依然爱着Mr.X。

至于是否为Françoise提出分手,我并不能完全肯定,只能说这种可能性极大。
01:42:56,880 --> 01:42:59,246
Louis: Did he leave you?
01:42:59,449 --> 01:43:01,747
Françoise: No, it's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at.
写到这里,又一个问题跑出来,既然Françoise已经和Mr.X分手,那为什么会在教堂里显得不安?她不是已经和Mr.X分手,忠于她的信条了吗?那就要问她两天前的晚上——平安夜——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4、Mr.X平安夜去找Françoise,他们两人共度了平安夜。
本来,Mr.X平时在Montpellier(从Louis与Vidal在餐馆的对话中可得知),而平安夜当日回来与Maud处理了一些财务问题,看女儿。处理完财务问题后,Maud累了,回去睡觉了,而Mr.X便去完成他此行的第3个目的。
Françoise和Louis一样,都是“faithful”的教徒,她在异地读书,平安夜不可能和家人过,而平安夜的午夜弥撒也不见踪影,只能解释为她和Mr.X在一起,和她的爱人在一起。
01:43:36,720 --> 01:43:39,280
Françoise: I saw him just before you and I met.

分手的情人——她爱的人也是她信条、原则鄙视的人——又来找她,她并未拒绝,或许是未能成功拒绝,并和他同度平安夜,再次背叛她的信条。
至此,Françoise为什么会在教堂上出现不安的表情已经解决。

5、Françoise在不安之后,醒悟,决定永不再见Mr.X,并忘记他。
看片时,我就纳闷,两人礼拜后没有一起出来,而是Louis匆忙去打电话。现在看来,两颗不安的心都忙于解决当时最重要的问题——“faith”。


问题二:没想到解释一个问题需这么长的篇幅,后两个问题,准备讲粗一点,点到为止吧,而且我怀疑有多少人会读这种长文。
Louis和Françoise碰见Vidal后,为什么Françoise突然行为古怪起来?
因为Françoise见到Vidal,使她又想起Mr.X,一个她忘记的人突然又在她心中复活。
01:43:30,280 --> 01:43:36,079
I could say I've forgotten him, but you can't ever really forget someone you've loved.

而这种复活使她再次产生矛盾。
01:42:19,443 --> 01:42:45,634
Françoise: I have a lover.
Louis: You have a lover... now?
Françoise: I mean, I did until recently.
Louis: You love him?
Françoise: I did.

注意,Françoise最开始的措辞竟是用的“have”而不是“had”,然后才变为“did”,而且用了几次,这个变化很有趣。此时的Françoise已把Louis当作她的“the one”,困绕她的问题又回到了“faith”。她既然已经倾心于Louis,就不能再容下Mr.X,她认为念起Mr.X心中澎湃,对Louis的爱夹杂入对Mr.X的爱,而且她分不清对Mr.X的爱是过去的爱还是现在的爱,便不能算作“faithful”。从“have”变成“had”、“did”来看,她后来仿佛分清了。但即使夹杂的对Mr.X的爱是过去的爱,那她对Louis能算“faithful”吗?这正是她的困惑所在。
而且,Françoise和Louis交往的近一个月中(可以从Maud将要离去等信息中推出),Louis肯定向她宣扬了他那套对“faith”的观念,更强化了她的观念,而Louis又是一个非常“faithful”的人。感到自己不够“faithful”的Françoise面对“faithful”的Louis,她当然不让他吻,她认为自己不值得他吻。

而Louis察觉到了Françoise的困惑,他要帮助她走出困惑,证明过去的爱并不影响现在的爱,过去的让它过去,现在依然可以做到完全“faithful”。然后他自曝情史、以身说法,让她明白这种可能性,并使其感觉两人的平等。
01:44:38,315 --> 01:44:45,513
I've had affairs, some of them long-lasting. This way we're even.

不过Françoise依然有道德上的不平等感,她说:
01:44:46,756 --> 01:44:52,190
- But they weren't married. And it was far away, in America.

见此状,Louis亮出了杀手锏,“I have another confession: The very morning we met, I'd just left a girl's place.”为了让Françoise获得更彻底的解脱,感觉彻底平等,他编了个谎话,补了一句“I'd slept with her.”

插一段,这里有个好玩的对比,当双方相互坦白情史时,Louis听到后“I felt a bit conscience-stricken myself”,而Françoise听到后,屏幕慢慢黑下来,只听到Françoise说:“Let's never bring the subject up again. Okay? Let's never talk about it again”。等屏幕再次亮起,已是几年后的场景。

关于Louis为什么要编此谎言,上述的解释还不够充分,他完全可以不加这一句。虽然,此谎言让Françoise最终解脱并获得平等感,但也损坏了Louis名义上的德行。从那夜和Maud的谈话中,可看出Louis是一个注重自己德行的人,而现在Louis的行为,应该基于他对“善”、“德行”的进一步认识和体会。正是这导致他做出以前他不会做的行为。这里就不具体分析了。
如果行小恶是为了去大恶,可行小恶;如果成全心灵上的善需要肉体上的恶,可行肉体的恶。Louis牺牲了自己名义上的德行,实际上成全了更大的德行。


问题三:先看看Louis与Maud相遇后,Maud问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01:46:52,449 --> 01:47:05,524
Has she mentioned me?
You're just as secretive as ever.
Well, let's not stir up those cold ashes. That was all long ago.

01:47:32,522 --> 01:47:41,786
It's nice to see you again... even if it was to find out - Enough. I'm boring you with all this.

要解决问题三,首先需要解决下面这个问题:
为什么虽然Maud话到嘴边,但最终还是没把那层纸——Françoise是Maud前夫的旧情人——戳穿?
上面的对话本身显现了一些,但更隐含的原因还需我们来揭露。
Maud问“Has she mentioned me?”,从Louis当时的角度考虑,Françoise认识Vidal,但不熟,而Vidal是Maud的男友,Françoise和Maud也就是一般认识。他很自然的回答“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Maud反而说他“You're just as secretive as ever.”,这句话对他后来完全醒悟是有帮助的。
从这里,再次看出Maud的聪明和灵性,她通过“Has she mentioned me?”含蓄的试探“Has she mentioned Mr.X?”,她也从这个否定的回答中知道Françoise没有告诉Louis——她与Mr.X、Françoise三者间的关系。至少她可以想到,Françoise不想Louis知道,这也算一个原因。
还有,Louis和Maud过去特殊的暧昧关系——她和Louis是那种差点就成但最终没成的关系——也是她最终没说的原因之一。Maud和Louis的关系越亲密,事实的揭露就越尴尬。正是这种过去暧昧关系可能导致的尴尬,使得她欲说却未说。恰到好处呀。

好,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Louis没说“nothing happened”,而改说“she was my last fling”?为什么Françoise听到他的这个答案后,反而散去愁眉,解脱开来?
先解释一下“fling”,这个词很关键,中文字幕意译为“罗曼史”,不够准确。英文中,“fling”的解释有这样一条:“a short and not very serious sexual relationship”。
此时,Françoise很紧张,她怎么猜Maud在Louis心中的位置?
Louis的老朋友Vidal的情人?这点可以肯定。
Maud和Louis也有暧昧关系。她不肯定。她也就听到Maud对Louis说:“You deserted me shamelessly.”
Françoise无法判断这只是玩笑话还是另有他意。
Françoise此时真正关心的是Maud是否会把那层纸捅破,而Maud与Louis的关系如何,直接决定了前者发生的可能性。

当Françoise听到Louis说“she was my last fling”后,愁眉散去。因为Maud极有可能没有说破,如果说破了,Louis再来给她说“she was my last fling”,就会出现那种Maud同样不愿面对的尴尬,而Louis却坦露了这样的“事实”。
解决掉这个问题,“为什么Louis没说‘nothing happened’,而改说‘she was my last fling’”也就同样解决了。

实际上,在Louis内心独白时,他遥望远方,眼珠子一动,已全然明了。

 2 ) 《幕德家的一夜》:偏执如影随形

我们不可能真正爱上一个人,爱上的只是人的属性。这是帕斯卡尔的一句话。也是在幕德的一夜中,被反复提到的帕斯卡尔。
帕斯卡尔是法国人,也是一位思想家。侯麦在这部电影中对帕斯卡尔的一再提及,自然使得这部电影具有了一种哲学上的内涵。
看起来也如此。因为爱上的不是个体的人,而是人的属性。所以我们就不难理解,在天主教堂里看到的金发女郎,会比活色生香的幕德更被男主角认定。即使是幕德首先进入他的生活,并极具吸引力,但属性大于人,幕德既然不具备男主角早就设定好的属性,自然也就没了机会。
我们爱上的属性,又是些什么呢?无外乎真善美吧,可它是否还如外表那般的光鲜亮丽呢?还是仅不过是几个空洞的词汇。我们每个人都喜欢的那些个东西,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鲜活至今呢?
幕德很直接,明显富于挑逗意味的那一夜,虽相安无事,却在早上,差点被幕德给男主角的一个拥抱而致前功尽弃。幕德的挑逗没有结束的时候,从晚上到早晨。男主角的可笑,在幕德轻轻的一推中,昭然若揭。
信天主教的金发女郎,对他忠诚,有了这几条才是男主角的理想妻子。可是早上当幕德拥抱他的时候,他好像什么都忘了。
因为,如帕斯卡尔所言,生活中充满了偶然。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男主角所谓留给未来妻子的贞洁,也差点在幕德的一个拥抱中被毁灭。
在偶然所组成的时间之环中,我们被一厢情愿的偏执所左右,却看不到自身的可笑之处。而我们所认定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偏见。人对偏见所偏执寻觅的过程,到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
幕德俨然一个禅师,对男主角进行点化。而男主角依然我行我素。他对自己的信仰深信不疑,他对自己恋慕的金发天主教女孩同样抱有不移的信心。他信奉着必然。他如愿的娶到了她,却在多年后,与幕德的一次相遇中,弄清楚原来自己的金发妻子就是幕德的情敌,破坏她家庭的一个小三罢了。
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所以常被楚楚可怜的、柔弱纯洁的金发女郎所迷惑。这就是人们的偏见之一。如同这个社会上很多的规则。规则制定之后,我们常忘记了本心。被规则所左右,到最终只有自己扇自己的耳光罢了。这也就是白马非马的荒谬之处了。
男主角意识到自己被自己的盲目所玩弄,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撒谎说幕德是自己的情妇,以此宽慰自己那在他看来良心有所不安的妻子,其实谁又知道呢。
给妻子面子不过是给自己一个面子罢了。他的规则并没有把他想要的给他。侯麦叫他以谎言守住了自己的偏执。是啊,人的可笑又岂是可以如此轻易就改变呢?
生活拒绝被定义。既没有一成不变的善,也没有一目了然的恶。自己被自己束缚住手脚的人类,徒增可笑罢了。
偏执如影随形,正是人类的一种常态。

 3 ) 顿悟在值得期待的未来

电影的结尾,让路易在和老婆解释和幕德的关系时,忽然意识到了老婆的秘密,嘴里的话陡然一变,幕德成了他婚前最后的浪漫史。
几年前在幕德家的一夜,和幕德两人整夜谈论宗教道德与感情。幕德几番挑逗,自己已然春心荡漾,却也能在最后时刻从美人的怀中挣脱。正如幕德所嘲讽的那般,道德在让路易心中成为衡量言行的重要标准,这是他的“面子”。可在几年后的沙滩上,他却忽然抛却这些,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自己也曾经不那么纯洁。
即便在幕德家的一夜,让路易和幕德的互动(暧昧和辩论)已经深入道德的内核,幕德屡屡指出让路易道德观念的荒唐可笑,他却固执依然。几年过去后的沙滩上,他才抛下道德的枷锁,理解体谅妻子的过去,允许她犯过错,也允许自己是个犯过错的人。这样,他幸福的家庭也得以保全。

我想起一位友人,富有才华,也算是青年才俊。某次席间,大家聊到一位怪异的人,常常出席活动发言反驳别人的观点,却没有理解别人的真正意思。我解释道,这个人早年受到过迫害,有一些社交障碍。相对前两年,已经算是好很多了。而友人却说,这也不能作为借口,无论如何这样(破坏正常正当的谈话讨论)是不可以原谅的。
我保持沉默了。我明白再说下去,也徒劳无益,只会增加新的摩擦。有些事情,就像在幕德家的那一夜,即便功课做足,也未必能立竿见影。有些道理必然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才闪现。允许别人错误,也允许自己错误,才有可能让问题有出口。而顿悟也必定是发生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刻。无论如何,那都是值得期许的。

 4 ) Faith beyond fears

"Christianity is not a moral code. It's a way of life. It's an adventure. The most splendid adventure of all: an adventure in sanctity.

I don't shut my eyes to the fact: that one must be mad to become a saint, and that many of those now canonized were wary of ways unfolding before them, this progression that carried them along to holiness...But beyond our fears, we must have faith, in our Lord Jesus Christ, a faith that surpasses the wildest hope of man, a faith that simply reminds us that God loves us, and that this man, this saint that we are asked to become.

This man is, on the one hand, governed by difficulties of life, of existence, of living the life of man, with his passions, his weakness, his tenderness. But on the other hand, he wants to follow Jesus Christ."

 5 ) 路易斯,帕斯卡和冉森派——对《在莫德家一夜》几个话题的简单梳理

要特别说明,此番梳理只是想尝试着探讨一下影片讨论所涉及的背景,
探讨一下几位角色在谈论帕斯卡和冉森派时,表达了怎样的神学/哲学观点。
而非要阐释影片本身要表达的意涵。

学术水平不高,若有错误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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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帕斯卡的上帝之赌用来说服人的关键步骤中有这两步:
1)只有概率(possiblity)才是我们所能把握的命定(destination)。
这也是理智所唯一能把握的命定。
2)理智对于概率的把握不能导向信仰,
必须进行实际行动(选择),
哪怕选择时心中的理智把握的只是概率,而非真正的确定无疑。
某种程度上说,这种选择是抛弃理性的。
然而只有进行这种选择,实践一种宗教生活后,才有产生真正的信仰。

Louis在影片刚开始时候
在书店翻阅的那段Pascal讲的正是第二点:
“-选择信仰,让自己像畜生或婴儿那样去相信,去领圣水,去会餐。”
“-可这正是我所害怕的。”
“-为什么害怕,你有什么可以丧失的?你只会丧失激情/情感,而这正是你最大的阻碍。”

Louis对Pascal的所有拒斥是从这段话开始的。
"他没有说出什么东西"“并且与我对天主教的看法不符。”
对Louis来说,领圣水,去会餐,在肉体上保持贞洁等等,
这些行为对于真正的信仰来说并不是关键。
虔诚的天主教徒依然可以享受一切令人愉悦的世间事物。
对葡萄酒的热爱,与某些女人的交欢,等等。
在这个意义上,他反对Pascal。
因为Pascal劝导的基本是一种禁欲主义式的修行式生活。
他劝导人们放弃自己的激情,嗜好和骄傲(甚至连“对数学的热爱”也包括在内),
回到最接近上帝的“畜生般”的纯真状态中。

然而,Louis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认同这种禁欲主义倾向。
觉得天主教徒确实要保持一种高的道德标准。
(当问及他是否愿意和女人有一夜情,他回答说以前有,现在皈依后就不会了。)
但是关键在于,他始终不愿践行禁欲主义,不承认它和真正的信仰有关。
他既支持一种帕斯卡尔式的苦行态度。
又支持一种反帕斯卡尔式的享乐态度。
(Vidal感受到这种摇摆不定,他一会儿玩笑般地说Louis的“皈依”很虚伪,
一会儿又认真的说“其实你比我更像一个Pascal主义者”。
Maud更直接地表示“我觉得你一直在逃避问题”,
“你既以基督徒为耻,又以唐璜为耻”。)

对Pascal的这种复杂态度在Louis对于自己过去的感情生活的描述中体现了出来:
“对我来说,每个女人都提升我的道德感”
“我对具体的行为的好坏并不介意,我对我整个生命的好坏介意。”
“我成不了圣人,我没有那个资质。”
对于与女人的风流韵事他始终含糊不清:
他究竟认为“彻底的禁欲主义这种做法是错的,追求世间的快乐本身就是好的”,
还是“禁欲主义是对的,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做到的,我总免不了产生激情欲望”?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就是不愿踏出那一步,不愿像Pascal说的那样“赌上一切”。

对此他自己的辩解是,他和Pascal对天主教信仰的理解不一样:
他对信仰的理解总结一下就是:
“做了什么不重要,内心是否虔诚才重要”。
是不是享受世间的快乐和是不是虔诚没有直接关系。
一个享受俗世生活的快乐和诱惑的人仍然可以是一个好的天主教徒。
自我的道德约束确实是教徒应该履行的。
但这种约束的重点是在内心信仰,而非外在实践。
因此,和女人发生风流韵事可能是不道德,
但是主要这能帮助自己提升自己内心的信仰,就依然是好的。

2)

这引发了另一个重要的主题:如何理解“命定”?
这关涉到Pascal信仰之赌的第一点,即概率与命定的问题。
在Maud家里,Louis和Vidal基于Pascal的文本进行过一次争论。
表面上来看,这个争论是纯数学的。
Louis分析说,Pascal的信仰之赌的数学前提在于无限大(∞):
∞*a=∞(a≠0)为信仰提供了支持:
既然上帝存在意味无限大的收益,
那么无论上帝存在的概率有多小,都应该放弃一切来获得真正的信仰。
然而,这里有一个特殊情况是,∞*0=0
若无神论者内心坚信拯救机率为零,他依然不会去信仰。

但接着Vidal马上问道,“你又不是无神论者,你为何不放弃一切呢?”
Louis当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辩解说,
天主教信仰并不意味着“放弃一切尘世乐趣”。
然而从后来他和Maud的单独谈话中可以发现,
他的理由在于:我不用主动去做什么,上帝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
自然而然一切都会发生,我的道德会一点点提升,信仰会一点点加强。

如果说葡萄酒和女人是世俗之物,包含着不确定性,只能用概率来计算,
那么是否得到拯救,则是上帝之预定,完全在人的掌控之外。
世人根本无需去为命定的事做选择,一切都是上帝借由世人之手让它发生。

Pascal通过信仰之赌,将概率和命定联系在一起。
所谓的命定不过就是关于无限大的概率计算。
然而对于Louis来说,概率仅仅是生活世界的数学可能性。
而另一方面上帝以人所不知道的方式预定了一切。
于是,概率是概率,命定是命定,
人可以计算未来事件有多少概率发生,
但是最后是否发生全靠上帝之安排。
于是在Louis看来Pascal劝导的信仰之赌就没有意义。
人不需要自己去赌什么,因为上帝预定了了一切。
不去选择,不去“下注”,对信仰没有影响。

正是基于这一点,Vidal和Maud才会觉得Louis像是冉森派:
冉森教派持强烈的预定论,
坚持人无向善的自由意志,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皈依上帝。
必须由上帝施予恩典,才能脱离罪恶。
而向哪些人施予恩典(grace),完全都由上帝预定好。

然而Louis本人却极力反对这个头衔。
他觉得冉森派的观点和Pascal的禁欲主义一样难以接受。
这首先是因为Pascal本人就被看作冉森派的代表,
但更重要的在于,冉森派的预定论会导致一个推论:
即我们没有办法用任何世间的标准,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被上帝选中。
但Louis却模糊地觉得一个像他自己那样
“拥有越来越强的内心信仰和道德感”
本身就是被上帝选中的标志。
Louis关于预定论的复杂态度和他对于禁欲主义的复杂态度如出一辙:
他既不喜欢拯救完全由上帝预定的观点,又不喜欢拯救完全靠人自己努力的观点。

有趣的是,在后来的谈话中,Louis反说Françoise是冉森派。
因为Françoise恰恰反对Louis,坚持恩典与人的内心信仰的状态无关。
在Françoise看来,我内心是否平静,是否没有欲念,是否信仰坚定,
和我是不是得救没有关系。
但是Françoise也反驳说她不是冉森主义者。
因为她不相信命定,而是认为人有自由意志和选择权。
(于是Louis和Françoise非常有趣的,
各自保留了冉森派的一部分观点,并拒斥了另一部分。
两个人的观点正好相反,却又都仅接受一部分的预定论。)

当Louis和Françoise争论恩典的时候。
Louis将话说得更清楚了。
他坚持自己是“好运”的,哪怕他运气不佳的时候。
因为发生的一切就总体来说,没有需要他特别“选择”的,
他只是接受发生的一切,使之有助于自己的内心提升,信仰的加强。
Louis将他的这种生活状态近似地看作“恩典”。
于是Louis这种信仰的逐步加强,以及“最终一切会是好的”,
当然完全与Pascal所要求的当下立判的上帝之赌相悖。
   
而另一方面,对于Françoise来说,
恩典并不建立在世人的善行或者是善意之上。
因此Louis的观点解决不了她的困境。
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决断是重要的。
人的自由意志能够影响事件。

Françoise和Louis不同的宗教观念,
决定了在于后来两人相遇以后的一系列事件中,
(唯有在相遇这件事情上,Louis是一个主动的行动者。)
Françoise如自己所期许的,是那个主动选择,并促成事件的人。
而Louis也如他自己所期许的,用内心的善好动机改变了突发事件的属性。

 6 ) 侯麦,只是熄灭,却未曾枯凋

文/故城

很久没有触到侯麦电影的味道了,那些巴尔扎克式的文学性,那些隐藏在故事后秘而不宣的道德不安,那些人物间试探式的接触与默认,似乎有些淡忘了。我只记得他的电影总是悬而未决,暧昧的、不易参透的,于是当我想记忆起来一些什么的时候总是举步艰难。

但今天不同,这位孤独的老人的生命之火熄灭了,恐怕再难嗅到类似的气味:那种古典的,不愿与当今电影的便利有所牵连,拒绝过度现代性的气味;那种复杂的,不愿在道德和不道德之间划清界限,拒绝对人性简单的还原的气味;那种犹豫的,不愿将欲望断然付诸于行动,拒绝心照不宣的气味。我想,气味大概就是一种记忆,一如我们愈是寥落便愈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只要气味顺着鼻腔抵达神经,觉醒的便不只是嗅觉,还有我们那一点点的,未曾改变的内心投靠。

絮叨

他的影像有着耐人寻味的文学性,它充满私密,它像是个人的手稿,有着自我特色的书写和涂抹,这并不是提供给大众玩味的、消遣的,它是供自己偶尔挖掘出来忏悔的,有着熏染一切的神秘意义。

初探侯麦的观众一定会觉得沉闷,不知所然、不明所以。人物的犹豫与絮叨交汇在一起,呈现出的是一种侯麦式的反讽,“我说这些,但也许是别的事”。我们无法通过这些先入为主的、试探性的人物对白,揣摩人物的真实意图,故而无法捕捉故事本身的因果逻辑。通常情况下,那些有关哲学、有关问题本质的讨论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春天的故事》里那段关于康德的讨论便像是侯麦设置的一道门槛,它亮出一种拒人以千里的姿态,又期待他人能耐心聆听,这种矛盾已然使之不易亲近。

而还原至侯麦所塑造的人物,他们身上的犹豫更惹人反感,唠叨、左顾右盼、清高且自卑,正如周晓枫所言,犹豫之所以可耻,在于它预设了一面试探的白旗。然而,伴随我们对侯麦的阅读逐渐深入,才发现自己的反感其实是种无知,那面“试探的旗”实际上是游戏参与者的一个内心选择。不同的影片实际是只面对同一个议题(通常是道德上两难的问题),比如“六个道德的故事”中就是在讨论爱情的道德性问题,欲望之于道德的两难抉择问题。大学生、外交家或教授在阅读此议题的不同态度,成为此问题自身摇摆不定的注解,他们的表里不一正反应了问题本身的矛盾。因此,单独对某一部影片的品头论足,都变得乏味和枯燥。

从这一点来看,侯麦和那些与他同时期的新浪潮导演,是彻底划清界限的:他使别人从影像中直观的获取乐趣和满足的意愿落空,拒绝制造取悦观众和阅读者的悬疑和戏剧性(这里并非有贬低希区柯克、霍克斯以及新浪潮的追随者的意思),他与观众保持一种清醒的距离,你必须掉入他所设计的陷阱,又能机智的自我逃离。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作品中获得影展赞誉的并不是《狮子星座》、《午后之爱》或是《慕德家的一夜》,而是更为唯美的《侯爵夫人》,或是叙事更为自由的《绿光》。因为唯美的画面和自由的叙事更容易提供一种视觉和叙事的快感,更容易投其所好。

迷宫

他的故事有着迷宫般的百转千回,迷宫的尽头并不存在真理,也并不寄许希望,它隐藏的是道德的困惑和欲望的千疮百孔,任何的梳理与修补,任何的澄清与遮蔽,都像编制一个无懈可击的道德迷宫,对道德的无知是侯麦永恒的话题。

真实与谎言构成《慕德家的一夜》的道德迷宫,这个迷宫会让那些享受三角恋而从中获得满足感的人,变得困惑,不管不忠是在婚姻的体制内(婚外恋)或是体制外(并不存在婚姻契约约束的三角恋),侯麦都有深入的审视。影片结尾前,慕德前夫的身份并未出现,弗朗索瓦兹的旧情人是谁也是未知的,侯麦刻意抹去了两个女人的情感背景,制造了她们与工程师的表层关系结构:工程师钟情于弗朗索瓦兹并将之视为未来妻子(内心的道德契约),却受慕德的“不忠”诱惑。然而,当抹去的背景重现时,观众默认的道德秩序被颠覆了,我们身上陡然出现一种急转直下的焦虑。在我们看来,弗朗索瓦兹坦白了自己的故事,她的坦诚似乎是有一种坦诚相见的道德感,使她占据着道德层面正面形象,是与工程师那晚在慕德家的轻率行为有鲜明对比的。然而她其实曾经破坏过慕德的婚姻,她是慕德婚姻中的第三者,此时,她与慕德在两个男人身上的道德关系上自此发生了互掉,也就是说她既是慕德婚姻的第三者,慕德又是她与工程师婚姻的潜在第三者。结尾,影片突然形成一个婚姻道德的悖论,我们既充当婚姻的卫道士,又碰巧是婚外恋的扮演者,爱的欲望孕育了彼此的关系,这种关系反过来又约束我们的欲望。那些让我们望穿秋水的爱情、伦理和道德,有时候却面目可憎。

这种迷宫式的构图在《飞行员的妻子》中再次出现了。弗朗瓦索怀疑自己的爱人安娜与其旧情人飞行员重修旧好,于是抵抗疲倦跟踪起了这个飞行员,碰巧遇到飞行员搂抱着一个陌生的金发美女(她的身份是隐藏的)。飞行员与金发美女的神秘关系诱使女孩箩西也加入这场跟踪,她怀疑金发女子是飞行员的妻子,并要用监视来证实自己的推断。实际上,当他们的跟踪游走于如迷宫般的公园里的时候,侯麦用了箩西视角的反打镜头,来反应了弗朗索瓦的视角,即弗朗索瓦是背对飞行员的,他虽然是监视者,也在被飞行员观看。用飞行员的视野看到的,却是弗朗索瓦对箩西的注视。其实这中间也存在一种“越轨”,尽管弗朗索瓦与安娜并没有婚姻契约约束,但他们的关系有一种隐藏的“忠诚”关系,他怀疑安娜“不忠”所以才开始监视她的情人,但与此同时他又移情别恋,对箩西的迷恋便意味着他对安娜也存在一种“不忠”。虽然结尾侯麦揭示了那个金发美女的身份,但此刻她的身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弗朗瓦索自身已卷入一种迷宫式的两性关系之中。当他如约将寄给箩西的卡片投入信箱时,相信他对自己的处境已经了然于心。

欲望法则让我们今天得到,也会让我们明天失去。“得到”未必是道德的,而“失去”也未必是不道德的。侯麦只是展现,却未曾评说,在这个道德迷宫中没有如释重负,只有两难和悖论。

谎言

他的叙事有着暧昧的捷径,摄影机时而有知觉有意识,时而又漠然,我们摸不清到底哪里才是出路,它制造圈套,也在揭秘真相,误入歧途成为触及本真面目的途径。他在叙事中播下了有迹可循的种子,却含混这个种子的真实性,当观众好奇的双眼与人物嫉妒的双眼合二为一时,眼睛便丧失了辨识真伪的明亮。当猛然惊醒时,焦虑、怀疑和犹豫便已然挥之不去,我们甚至对自己是否曾追随过事件的过程都没有了把握。

侯麦善于将一个人物提高到“叙述者”的位置,设计圈套获得观众的认同,又从另一个人物的叙述中反讽前面的“叙述者”,拆穿那个“圈套”,从而制造出一种谎言的假象。表面上,《慕德家的一夜》中叙述者工程师拥有幸福的婚姻,他对婚姻的虔诚与自我天主教信仰是协调一致的,而信奉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的维达尔和自由思想者慕德则厄运不断、生活坎坷。当妻子弗朗索瓦兹对丈夫工程师坦白后,影片中讲述者的身份从工程师跳到妻子身上,她的幸福感便开始消解,我们从她的幸福中看到更多偶遇的成分。我们应该像工程师与妻子那样幸福的婚姻吗?是否影片就是天主教虔诚婚姻的辩护书呢?答案显然是模糊的。在妻子的身份未坦白前,观众已经形成了对她同情的视角,我们借用工程师的道德两难,给她拟定了婚姻中“妻子”身份,当观众将自我感情投注于她身上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了另一个真相,否定了前面所建立的视角,或许更应该同情的是婚姻不幸的维达尔或者慕德,他们才更值得获得观众的情感投射。

一般而言,观众的审美选择是同道德选择是一致的,也就是我们对善恶的选择,我们情感的投放,有种与生俱来的契合。当一方处于缺位或消失的状态,我们会过度利用一方对另一方做假定性判断。很多时候,侯麦正是利用视角的转换所造成的审美偏差,来讲述一种道德的悖论,从而揭示出不同于观众初始视角的真相。《秋天的故事》中,伊莎贝拉的自我辩解,使得一个偏移原先故事结构的可能性突然浮现出来。使观众看到伊莎贝拉的面具下浮现出另一副可能的面容,一个与原先的判定完全相反的真相浮出水面。

侯麦所制造的正是一个“确认—推翻”的过程,并通过开放式结局再次形成一个“确认—推翻”的过程,如此往复,在他的影片中便形成一个循环,我们总能在与我们欲望一致的投射点,再看到一种可能推翻它的可能。在《克莱尔之膝》中,侯麦便提供了不同叙事者相互对立的寓言,“D认为在岸边正面看的时候,视野是最美的,因为可以发现完全野性勃发的图奈特山峦和朗冯峰。W夫人说她更喜欢面对这些群山生活,它们是那么巍峨雄伟,而不是在山脚下,那会有种被压碎的感觉。罗拉则意见又不同,认为从山脚下仰视山岭更美,‘就像一个摇篮,感觉大山保护着我们’”(摘自博尼策的文字)。这个寓言构造了相互对立的叙述者之间的“对话机制”,“对话”的发起者可能是谎言的制造者,它背后其实矗立着另一个的真相或谎言,在这个“确认-推翻”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言之凿凿的保证”和其虚伪的背后,一个越容易被认同的人,也容易被偶然事件颠覆,侯麦正是在这样一个精妙的叙述技巧下,制造出一种对谎言与真相不确定的判断。

梦想家

他的人物有着不同方式的罗曼蒂克,梦想并非只是子虚乌有,而是被虚幻的花布点缀着。那些仿制的饰物,将真实包裹起来,被一种半醉半醒的眼光注视,便成为一种触手可及的真实,正所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临到最后,他们对这些饰物的征服带来的是最为残酷的失望。

侯麦的人物,他们对爱情的思索甚至超过他们对爱情的实际投入,决定总是先于感情产生的。用异化的热情和用以逃避真实情感的放纵,人物构造出一个虚妄的梦想,将不同方式的浪漫主义投注于梦想,并堂吉诃德式的固执于对那个虚构梦想的追逐。《绿光》的结尾,我们看到德尔菲娜,这个侯麦影像中最没有知识分子气质的女性,从包里掏出一本《白痴》,而就在此时,她的魅力王子出现了,原因就是他也读过《白痴》。而谁能相信,这个平淡乏味的年轻小伙能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提供任何保障呢?他们的爱情能达到德尔菲娜偏执的理想程度吗?《好姻缘》的结尾,萨比娜所寄望的被狂热的爱情追求,从而转化成一种理想的婚姻契约,被埃德蒙无情的拒绝了,但在火车上一位青年炽热的目光投向了她。但这个目光是她所期待的可以转化成理想婚姻契约的目光吗?对要求被疯狂爱恋的萨比娜来说,结婚就是获得了这种情感诉求的目的地,被认可(爱情)和被选择(婚姻)之间是不可分割的关系。她拒绝给予,而只愿获取爱情和婚姻,就是一种抬高自身的身价,就是一种不切实际,这与德尔菲娜是如出一辙的。

然而在我看来,萨比娜比德尔菲娜更可悲。萨比娜对爱情乃至婚姻的期望,是超越她所代表的社会经济层面的,而德尔菲娜对婚姻的期望则更多的是一种浪漫幻想的变形,是不牵扯经济层面的,所以她的梦想是有实现的可能性的,萨比娜则注定是悲剧的,她其实是《好姻缘》中克拉里斯的期望(幻想)的受害者,当她踏入克拉里斯的圈子中时,她的梦想便已然被后者异化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简爱之于罗切斯特的尊严——“如果上帝赐予我美貌和财富,我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但上帝没有这样做,但是我们的灵魂石平等的,就像我们都穿越坟墓,站在他面前”,但萨比娜来自卑微的阶层,却在尝试某种越界,这种越界是因为她的激情与梦想被克拉里斯点燃的结果。显然上面所述的“如果”是通过自身行动争取的,而不是建立在一种无所顾忌的幻想基础上的,任何的急促和急功近利都会像萨比娜对埃德蒙的爱情一样,无疾而终。或许有人还对结尾火车上青年炽热的目光有所期待,以为这个结局消解了侯麦对“好姻缘”的讽刺意味,那就大错特错了,侯麦从来都不是让理想主义停靠的驿站,我们可能看到了故事的开始,却永远猜不到它的结局。

其实,影片中克拉里斯妄图通过影响萨比娜,从而获得一种对自身婚姻现状的疗慰,更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在我看来,她的悲剧一点也不比萨比娜来得少,她是更彻底的梦想家,她不仅用爱情的“陷阱”困住了萨比娜,也困住了自己。看似她没有失去什么,只付出了口头劝解的努力,实际上她让自己对爱的信仰更绝望,一个只愿希冀而不愿行动的布尔乔亚者怎会获得爱的眷顾?他们都是活在自鸣得意之中的瘸子啊。

再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冬天的故事》中的费里希,她对爱情的信仰也蕴含着一种无奈、一种悲凉。当她看到莎士比亚戏剧中救星的出现时,那种颤抖与多年后再次邂逅查理的逃离有着同样的矜持。她对爱情的信仰是乌托邦式的,她将惦念藏于照片与女儿身上,查理所拥有的本质被分散后,寄托于她而后的爱情对象身上,罗伊克拥有精神部分,而马克桑斯拥有肉体部分,她时常要把罗伊克或马克桑斯幻想为查理,但前者只是一个被分裂的查理,她根本无法获得完整的她所希望的爱情。所以她对查理的爱情更像是信仰,而不是一种冲动,是超过萨比娜的爱情投资和公开追寻的。因此,她获得了那次偶遇的契机,获得了侯麦某种意义的成全。但果真如此完满吗?影片中,她对罗伊克和马格桑斯说,“如果你爱我,就应当爱我所是的我”,爱一个并不爱你们的我。她所追求的爱情是穿着理想的外衣的,那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一个幻想爱情却丧失爱的能力的女性。她看似比萨比娜能更好的安顿自己的幻想,女儿和照片能让她的寄托踏实些、现实些,但其背后所蕴藏的深层含义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失去了对爱情的期盼。于是,当那个缺席的男人(查理)再次出现时,她的仓皇逃离便给我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爱情已经被时间耗尽?已经被悲痛和憎恶挪用了吗?

这种失而复得其实比幻灭更悲凉。

胴体

他的女人拥有迷人的胴体,或是膝盖或是腰部,都让男人蠢蠢欲动。然而这些性的诱惑并不会付诸于行动,她们常常关注的并非欲望本身所蕴含的躁动,而是思考如何实现欲望中的占有/被占有的关系。在男性看来,女性的肉体更像是一面反应男性欲望的镜像,它的诱惑力折射出占有关系的强烈与否,它是异化的男性欲望的表现形式。

博尼策说,“侯麦的色情”实质上是“建立在对性的否认之上的”,克莱尔之膝其实是个幌子。热罗姆对少女克莱尔的膝盖的迷恋更多的源于它被克莱尔男友吉尔的行为所挑逗,而并非出自于膝盖本身的性感。热罗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并非对少女的膝盖有何特殊的爱好,而是她的膝盖勾引出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实际上,我们可以认真思考膝盖这个女性身体的部件所隐含的意义。膝盖向“上”一些便是女性的性器官,它代表着性欲,而膝盖向“下”一些便是女性的足部,它代表畸形的性欲(联想《键》中的恋脚癖),侯麦选取了最缺乏色情成分的膝盖,实际上是刻意回避女性身体对于热罗姆的色欲吸引。而且当热罗姆向她告密其男友的不轨行为后,那个抚摸膝盖的动作在她看来是一种安慰、一种安抚,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任何的不妥。侯麦制造了一种让女性置身世外,却让男性陶醉其中的情景。男性在没有越过男女道德底线的情况下,满足了自我的征服欲。这时候膝盖更像是一个男性欲望的镜像,而并无其他意义。侯麦说,“道德故事系列之所以被称为‘道德的’原因之一,就是在于它们几乎完全缺乏肉体行动”。从本质上来看,女性身体确实镜像出了男性的欲望,但并非是对性的欲望的反映。

大多数情况下,侯麦对女性身体的特写都包含有另一个意义。就是女性的身体象征着爱的激情,它的出现往往是与婚姻的契约形式相对立的。《克莱尔之膝》中,即将成婚的热罗姆可能并不爱克莱尔,但是女性的膝盖却激发出他对爱的幻想与激情,他想方设法触摸女孩的膝盖,有一种婚外偷腥的意味,是自身对激情死灰复燃的期待。《午后之爱》中,弗雷德有着“幸福”的家庭,夫妻之间互相尊重、互相体贴,但婚姻生活的责任感与道德感压迫着他的激情,因此他只有在幻想中、只有穿梭于巴黎的大街小巷中,才能感觉到自由的畅快,和欲望被解救后的释然。克洛伊的出现改变了婚姻的平衡,一天弗雷德冲进她的房间,抱住赤裸的她,说,“你知道我很爱我太太,可是现在我不能自持”,这里面克洛伊的赤裸的身体也并非代表一种性的需要,而是反映男性对婚姻责任的逃避、对激情生活的渴望。弗雷德的行为可以看做是对平铺直叙的婚姻状态的一种拒绝,女性身体则象征一种充满激情的生活,他对她身体的欲望即是男性渴望激情生活的意愿。但显然,他们的关系只进行到了拥抱,不管怎样,弗雷德的欲望并没有超越男女之间的界限,显然他要的不是“性”,而是一种“激情”,一种使自己从婚姻中短暂解脱的激情。

歧义

他的对白有着死气沉沉的枯涩,却含着一种神秘主义的指向。它往往单调的重复某个行为某个意图,但内在保留了文字的歧义性,并拒绝非此即彼的判断。对白中有怀疑也有笃定,但怀疑中有神秘的指向性,笃定里也有莫名的将信将疑,但凡涉及到事物本身的是与非时,侯麦就会以沉闷的质问、热烈的诙谐或者意味绵长的沉默作为反抗。

侯麦自从事电影评论起,就关注“如何把语言的技巧引入强调视觉艺术中电影中来”?在他看来,大多数对白所描绘的画面已被影像所淹没,成为一种影像的附属品,甚至语言所代表的画面影响了电影视觉呈现的纯粹性。因此,侯麦的电影世界里,“视觉元素与对白之间常常确立一种完全不同的关系”,对白不应只以声音元素的形式存在,而更多的制造出一种与视觉元素平行的叙事效果。侯麦说,“如果要削弱或是控制住对话的强大力量,你不是要降低它的重要性而是应该让它带上某种欺骗性”,因此我们常常看到,只要侯麦的人物存在一个聆听者,对白中便存在一种模糊的目的性、煽动性,甚至欺骗性。

《慕德家的一夜》中工程师对慕德说,“当你爱着一个姑娘的时候,你就不会想和另一个上床”,其实谁都知道他在撒谎,他对慕德身体层面的爱欲是显而易见的。《克莱尔之膝》中,小伙子嘴上说着,“我不想要她。她要向我投怀送抱,我就将她推开”,手上却抚摸着克莱尔赤裸的膝盖。谎言与真实,出现在同一个时间序列上,有时候会让我们迷惑,有时候又能让我们体会一种表里不一,正是在迷惑与表里不一中,谎言与真相的辩证关系才得以深刻的显现。正如侯麦所说,真实与谎言其实是一回事。

另外,侯麦的对白的歧义性还在于,它可以滔滔不绝地将人物的罗曼史、谎言或箴言轻易的讲述出来,镜头却无声的将它记录在风景之中,对白与情景相融合,体现出两种叙事能力的暧昧关系。侯麦说“电影文本本身并无意义”,“只有在影像中,这些文本才趋于丰满”,从而形成新的叙事观点和意义。《女收藏家》中,当画面展现出风景和水的美时,阿德里安理想化的设想与环境的现实之间的差距凸显出来,这种对比便赋予人物一种语境,一种言说的意义。

《沙滩上的宝琳》的结尾当玛丽昂准备驱车离去,她问堂妹宝琳,“我想了想,亨利(马里昂的爱人)可能骗了我,如果那样希尔凡(宝琳的爱人)便没有背叛你。但我又不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不如这样,我就认为亨利没有撒谎,你就认为希尔凡没有背叛你。这样大家都会开心点。”实际上,玛丽昂与亨利在别墅里的辩论,不论希尔凡是否帮亨利圆谎,玛丽昂的对白都有着挑战过去疑虑的勇气,但同时她也希望获取希尔凡的证实,从中获得一种消解寂寞、烦闷与疑虑的一剂良药。虽然最终她也未能理出头绪,但宝琳是知道事实的,她明白自己的爱人并没有背叛自己,但她只是微笑的答应了声,“好的”,镜头便移向了远去的汽车。这句话在这个语境下是相当暧昧的,虽然宝琳知道所谓的答案,但其实希尔凡所看到的只是浴室里的裸体女人,至于裸体女人与亨利的关系只是自己的一个推断,先入为主又一次成为事实被观众所接受,于是,宝琳的“好的”看似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其实你又怎能断定它一定是谎言呢?玛丽昂的自我嘲解和宝琳的“好的”正是预示着一种可能的真相。

从这个意义来说,侯麦电影中的对白,不管形式如何,从功能上都是有一种双重性,观众可能会在阅读和聆听过程中产生一种不适,一种割裂感,但实际上这是侯麦的有意所为,他似乎在警醒观众的睿智,从而使我们获得一种逃脱他所设置的陷阱的可能。

忆侯麦

窗外的雪一直未停,寒冬显得如此沉默和寥落。侯麦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在他的时代他用最朴实的电影手法与时代的繁华和骚动对抗,那些关乎爱情的、道德的甚至哲学思辨的影像,都让我们对生命,多一份冷清和寂寞中的执着,多了一份浮华喧嚣下的沉潜……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任何缅怀的话都已无足轻重了,因为在侯麦看来,一种对其作品的虔诚的阅读,一种从内里挖掘出新意向的阅读,才是祷告、才是祝福。

拜伦在他的诗中说,“从你残留下的珍异,……把你记忆,通过幽暗而可怕的永恒,你那不会磨灭掉的一切会重回到我的心中。”于是,我属上本文的标题,告慰这位老者的灵魂——侯麦,只是熄灭,却未曾枯凋。

2010年2月下 《看电影》

 短评

喜欢侯麦,就是从这部《我与慕德的一夜》开始。他这种随意简约几近真实生活的导演特点,令我忘记自己,似乎走进了别人家,看别人怎么生活。从这部电影开始怀疑法国人是不是对两性关系真的很随意,几十年过去,到现在也没有得到答案。总之,经典就是经典。

7分钟前
  • 五月
  • 推荐

为了道德,放弃生理。你信吗?爱一个人,就不会想和别人睡。你信吗?我发誓不会碰你,你信吗?跟人暧昧,你还把他当备胎留有余地,而他早已提前把你删除,连备胎都不考虑,投怀送抱于别人…又一部话唠片,一晚上通宵聊天,听八卦的那种感觉,被拍的太好了。

11分钟前
  • 影志
  • 力荐

我无法对这部电影作出评判。因为我承认电影牛逼,关于信仰的言语交锋,道德与原欲博弈的暗流涌动,完美与真诚的情感却被证明只是矫饰与欺骗的角力,坚守的信仰与道德在一朝一夕间就能轻易颠覆。但那又怎样,我完全看不下去。

14分钟前
  • 朱熠
  • 还行

久不看侯麦,顺着道德故事往下看,看到了如此精彩的一个挣扎故事。关乎所谓的道德、性、诱惑等等,但其实故事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对话和思考却是一再深入,而结局,也更让这个天主教徒以及观众闭不上嘴巴。所谓婚姻的真谛,其实隐藏着更多的秘密吧。

15分钟前
  • 阿巴厮
  • 力荐

太喜欢这一部了!绵延不绝的对话引人入胜,没有调情没有猥琐,却无法自拔。在看对眼的美女面前,什么原则,什么立场,那都是幌子啦。如果一个男的能跟你扯宗教立场扯整晚那他肯定不够喜欢你哈哈哈(性别反过来亦然)。两个姑娘都好美啊!

18分钟前
  • 米粒
  • 力荐

《幕德》中弗朗西斯的金发与让·路易眼中此女的天使形象相一致,却与幕德的黑发世故成熟女性形象构成反差。但影片结尾却揭示她从幕德手中偷走了她的丈夫,也因此暴露了让·路易的天真和他的主观意愿遭受欺骗。这刚好阐释了电影中金发女子的两种操作方式:黑发女子的对立面,表现一个男人如何容易受骗。

21分钟前
  • 赱馬觀♣
  • 推荐

册那,在穆德家那夜的情况真是之前情景再现...看得时候焦虑死了。侯麦电影里头脑才是最重要的性器官 = =

22分钟前
  • Mignon松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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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也觉得映前讲四百击也太不专业了不过一想到有可能和一个傻逼同场看整个周末还是像吃了屎一样

26分钟前
  • R.B.Fl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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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麦这部电影很奇妙,如果你的老友邀你去他情人家,让你单独和他情人过一夜,而那个美丽的女子还会时不时诱惑你,不巧你和那女子又很聊得来,最后会发生什么?你会坚守住原则和道德吗?你还会继续挚爱曾经的梦中情人吗?非常微妙的一夜,谈话中暗藏机锋,情欲与理智也在挣扎,这是最深刻的戏剧性,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一个三男两女的五角恋故事,虽有一人不在场,但存在感也是十足的,因为那个人牵动着两个女人的情感。

29分钟前
  • 三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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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男主表现虔诚也实打实从心底自信自己虔诚,却是片中唯一一个摇摆不定同时还看不见自身虚伪可笑之人。2、是幕德的拒绝而非自身坚定将他推向了弗朗索瓦丝,却堂而皇之“女人总是帮助我道德进步”,shame!3、“没有发生的一夜情”满足了男主的道德幻想,最终却要为了满足弗朗索瓦丝的道德需求将其阐释为“发生了”,导演的人间幽默。4、人总是给自己套上无尽的道德枷锁,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自洽来逃脱它的审判。难道否定自身的劣性就能使一个人变得更高贵吗?止增笑耳。5、侯麦太有意思了,借人物之口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都太有意思了。

32分钟前
  • 王智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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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徒型知识分子的西装口袋里总是装满各种各样的原则性问题,内心永远充满道德困惑的壁垒,爱与性是最易触犯的G点。在爱与爱谁之中焦虑,又抑或是做与不做之间踌躇

37分钟前
  • 杂技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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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故事之三,开头的教堂和“追车”,镜头异常地抖动,在写人的矛盾这一点上,侯麦的这部几乎无懈可击,轻飘慢炖的叙事和小火花,冷嘲讽和真情感,文本上高超的同时更惊喜这部怎么想都是偏文学向的电影在视觉上也做到了极致,干练的镜头和微妙的光线点缀堪称绝配,太喜欢。

41分钟前
  • T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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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选择了一个女人作为我妻子,那么我给她的爱,是足以对抗时光的。如果我停止爱她,那么我会鄙视我自己。 Si je choisis une femme pour ma femme, c'est que je l'aime dans un amour qui résiste le temps, et si je ne l'aimais plus, je me mépriserai

44分钟前
  • Adiósard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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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似狗血的四角恋关系竟然能侯麦包装得如此微妙,实在是妙不可言。。。抛弃妻子的丈夫(也可以说是那个朋友角色),优雅妩媚的妻子,满口哲学和宗教的男主,还有年轻美丽的情人,总之四个人,两男两女,形成一个完美的关系闭环,互有牵连和瓜葛,剪不断理还乱,直到最后一刻的旁白才点明一切。。一个绝妙的悖论: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道德宗教哲学都是扯淡;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就要扯道德宗教哲学了。

49分钟前
  • 余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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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影片唯一的旁白出现在结尾,对心理的把握之细腻之深刻,让人拍案叫绝

51分钟前
  • 王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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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道德故事”之三:混乱的男女影片开头所营造的道德困境很容易将之与数学的概率论相关联,但将一个选A还是选B的问题一层层剖开,竟隐晦地展示出如此复杂的男女关系。结尾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女主将沙子抛洒而出、一家人奔向了大海——如果道德陷入了难以打破的僵局,除了忘掉它,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55分钟前
  • 康报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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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麦最负盛名的作品,没有之一,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及最佳原创剧本提名。阿尔门德罗斯掌镜,内景精细,茫茫大雪和山下小镇真好看。片中提出两个命题:A社会和政治毫无意义,B历史具有某种意义,这个命题延续到《三重间谍》。本片建立在帕斯卡哲学关于确定性的讨论之上。侯麦长片自此全部看完。

58分钟前
  • 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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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人会把自己的故事藏得很深,闭口不言,埋葬回忆;男人则是把过往的风流韵事放得很浅,轻易就会触动;2.“不管怎样,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说过再也不谈这事的。”3.女人容易原谅,男人难以释怀;4.究竟何种情况才更致命呢?

1小时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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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前:李洋说侯麦就是“一群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吃饱了撑着那那里磨牙扯皮” 笑死 一生洒脱谈恋爱的法国人 云端的自由之魂

1小时前
  • aubout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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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慕德家一夜》里穿插着一个神秘主题,即[偶然],在帕斯卡的思考论述中,换喻的偶然编织着整个谜团,这个主题在他一部探讨[数学概率]的著作中初见端倪。他后来为解决赌博问题用到离散随机变量[期望值]的概念也被侯麦加入慕德的餐桌谈话中,以证明在某个地方,某种程度的宿命论。但只是慕德才是玩弄偶然游戏,即真正选择游戏的人。“真正的道德会嘲笑道德;这就是说,判断的道德——它是没有规则的——是嘲笑精神的道德的。”帕斯卡在《思想录》写到,他强调人的根本动机就是获得幸福,但一切社会规则都具有[虚假性],包括宗教的道德观,这种[虚伪]总是无法战胜[自私]的本性。但自私的本性这一说法也是表面的,应该是人的本性捉摸不透,是任性的。它们的[交叉点]发生在慕德的房间内,观众要像画家那样,有个距离,但不能太远。

1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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