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头的诞生

   《一个字头的诞生》的编剧和导演是韦家辉，绰号是韦祖，也就是说，在香港，他的地位是编剧的祖师爷。那么这部片子的剧本就很值得期待了。电影用的是一个故事两种结局加回环结构。这么一来可以这样概括这部影片的内容，一群小混混，在命运的抉择中，走上了两条路，第一条路，所有的小混混都死了，生命戛然而止，然而看得人却忽然松了口气；第二条路，一样的重重困难，生死考验，一样的呆傻，一样的笨拙，结果却是主角另立字头，成了一个新的大哥。为什么如此不同呢？影片的开始是黄阿狗（刘青云）在一个路边摊算命，但是导演没有透露算命的说了什么，当两种结局都已经出现，镜头一晃又回到开头，只听算命的说：
    在这两个星期里一定有人叫你去外地做生意，不是一单是两单，不是去大陆就是去台湾。老实说，这是一个关口，你千万要小心。你可能因此花开富贵，亦可能全军尽墨。过不了这一关，你就死定了。过得了的话，连样子也会不一样，到达另外一个层次。（那么哪里是花开富贵，哪里是全军尽墨呢？）其实问题不在于此，台湾大陆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的心，你的气色乱七八糟，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富贵失败在于你能否找回自己了，明白吗？要看你自己想做个怎样的人。

    从导演语汇来说，很简单，算命的说的话，就是导演要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也不新奇，尤其是过了10年以后再去看这部1997年的片子。但是这真是一部好片子，从演员到幕后人员的阵容都非常华丽，编剧和导演是韦家辉，监制是杜琪峰，摄影是黄永恒，剪接是黄永明，再加上刘青云和吴镇宇，可以说是一群才华横溢的人陪韦家辉好好玩了一把。这部片子从头到尾尽是出人意料之处，换句话说就是创意。导演也不再顾忌观众的感受，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在影片的第一个冲突的场景，摄影机竟然颠倒过来，还长时间的剧烈地抖动，非常贴切地表现了冲突的剧烈和场面的混乱，但是这么一来，原本投入的观众，什么情绪都没了，就好比原来观众是和演员同处一个世界，默默看着一切一切，现在就变成了抽身事外，冷眼旁观。导演的意思很明显，我不管什么“电影就是要让观众全情投入”，我就是要玩我想玩的，你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所以对这部电影，观众不是觉得它巨烂就是喜欢的要命，正是有性格的片子的标志。

    整部片子的镜头，可以这么说，根本就是黄永恒手持着摄像机在追逐着导演的思维，而且很幸运，镜头始终都没有满上半拍，这么一来观众看到的镜头就有些混乱和“嘈杂”，这词本来是用来形容声音的，但我觉得用在这很贴切，看到这种镜头，心头不由自主的烦、乱正如影片里的情景和主角的心情。这种镜头真是太有生命力了，虽然刚看到的时候很难接受。

    在福尔摩沙的那一段灯灭后的枪战的剪接，非常漂亮，伴随着子弹的火花，忽隐忽现，一种跳跃的感觉油然而生，配合刘青云笨拙、胆怯的动作，一动一静，一快一慢，绝对是我见过的所有镜头里，最有特色，印象最深刻的。其实，事后想想，这里很明显是在玩技巧，还带点自豪和炫耀的味道，就好比音乐里的华彩。可偏偏只有事后你才这么觉得，看片的时候只觉得，镜头、剪接、音乐和表演真是配合的太完美了，一切都恰如其分。所以说韦家辉是大才，玩技巧玩创意也能玩得这么自然，呵呵。

    片子里还有些镜头也是导演玩的很有意思的地方。在进行第一种结局的时候，有一个镜头是一群人在埋了一个死了的兄弟后，围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点着蜡烛，还有一个金鱼缸，里面有一条悠闲的金鱼。这个一看就是用金鱼的悠闲和轻松来反衬围坐着的这群人的紧张、郁闷和无助。另外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拍的是阿狗的手表，时间长达半分钟，自然是用来引起悬念的，谁的手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等会发生的事会是和这个手表有关么？这个镜头让我想起了后来杜琪峰在《放·逐》里的第一个镜头，一只敲门的手，一扇门，同样近30秒的镜头，呵呵。

     这种从头到尾就是导演放开手脚自由发挥的片子，让我在看了第一遍见过了所有的新鲜玩意之后还舍不得删的原因是，刘青云和吴镇宇在这部片子的表演真是太强了，我很怀疑刘青云在这部片子里都拿不了奖是不是因为当时影坛对银河映像的封杀和敌视呢。这是一部从剧情上来说很荒诞，大起大落，一个又一个截然相反的镜头连在一起的电影，刘青云和吴镇宇在里面，紧紧抓住了两个角色呆和傻的根本，这两个小人物，仿如风中摇曳的小草，让你不禁分不清是风动还是草自己在动。

    这是一部如此与众不同的电影，但也正是这种特出和与众不同，让观众很难一下子就接受，所以失去了很多的观众。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是部好片子，至少是有性格的片子，虽然因此失去了一些，但是得到的，随着岁月的流逝似乎日渐增多。

     另外影片的英文名很直白的说出了中心，Too Many Ways To Be No.1, It's Just Your Choice.港片的英文译名一向是这个特点，好比 东邪西毒《Ashes of Time》。

想看《一个字头的诞生》，缘于顾小白的文字。当时只是觉得，字头是什么意思啊，念起来这么古怪。
刘青云的阿狗，吴镇宇的阿猫，都想混出个人样来。算命先生的预言，使得三十二岁成了他们命运的关口。
阿狗呆呆傻傻，抢劫时弄丢了钱，不小心弄死了老大，埋尸体埋掉了联络call机，去湛江交货时不会开车……难怪阿猫恨得咬牙切齿，这样的兄弟，跟谁谁倒霉。
更绝的是，做爱时“克”死了大嫂，断了生财的门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命去黑吃黑，到底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最穷，我们最凶”，原来穷凶极恶是这么个由来。
不管我内心怎么期待着抢劫过程中能有戏剧性的变化，警察叔叔的子弹还是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
都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这是命运的一种活法。
罗拉中弹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她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后脑勺中枪的阿狗，也有权利说NO！
一切又回到起点。罗拉跑向另外的命运，阿狗也选择了做另一种人。
轮到阿猫呆呆傻傻了，阿狗则神勇果断，有情有义。他们去了台中，无数次身处险境，也无数次化险为夷。
因为一个“义”字，老天也不忍心收了他的命去。后脑勺逃脱不了中枪的命运，但劫后重生，做了老大，美人在侧，果真另是一番活法。
2001年，看手相。老先生说我应该26岁之前结婚生子，否则就不好了。我不以为意。
27岁，我的生活确实发生变化，命运在我面前展开另一条轨迹。
我没有在26岁之前结婚生子，但谁能断定是好还是不好？就像算命先生对阿狗说的话，不在于选择去湛江还是台中，在于你选择做什么样的人。罗拉奔跑的途中确实告诉我们，每一秒的偶然都会带来不同的人生，哪一年结婚应该也会有所不同。但，人生的变化不在于选择哪一年做什么事，而在于选择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
《一个字头的诞生》，就如银河映画的另一部片子《两个只能活一个》那样，一点点黑色，一点点悲哀。只是，没有谁的命运可以真的重来。面对本心，走自己想走的路。

偶然翻到了自己2005年，还在懵懂年轻时写的影评：

前几天，在联盟的沙龙版看了一个帖子：《十大香港电影意外结局》。很早就见过这个帖子，但那天才是第一次用心认真看。里面提到了《一个字头的诞生》，正好那时刚在Verycd上看到它，就顺手下载了下来。

看完了全片，80%的惊喜交织着20%的失望。在看它之前，曾和土豪说也许它的水平丝毫不逊于我心爱的《暗花》，事实上我错了，它还是不能取代我心中《暗花》的经典地位。但是，它也同样是那样的出众，这也是一部深深刻在我回忆中难以泯灭的电影。

剧情方面我不想多写，我一向认为在影评里大段大段的写剧情简介是凑字数的行为。更何况，这部电影的所有精华之处就在于它峰回路转，千机万变的剧情。如果我详细了写了剧情介绍，岂不是破坏了每一个没看过这部电影的人的观看欲？简单的说，电影就是讲了黄阿狗——一个香港的混混，在给自己算了一命后，面对一个人生的岔口，他选择的两种不同道路，以及他以后的命运。至于片名为什么叫“一个字头的诞生”，我看之前也是摸不着头脑，看完了才恍然大悟。在此我也就卖个关子，不赘述了。

这部电影是与众不同的，它不是顺叙，也非倒叙，亦不是插叙。它的开头就是结尾，当我们以为阿狗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时，却最终发现他其实还没有做出抉择。而整个电影只不过是探讨了他两种抉择可能产生的后果，惟其如此，反而更让我们为阿狗的命运揪心，因为知道了结局，却还未开始是最残酷的事情。可以说，导演拉着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回到起点，然后灯亮散场，剩下的是我们的目瞪口呆和对导演手法的由衷钦佩。

看完了这个电影，我想很多人头脑中第一想到与之比较的就是《低俗小说》吧。我亦是如此。我知道有无数的人喜欢《低俗小说》，心里奉它为经典。但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两部片确实在某些地方是很相像的，首先，它们尽管都那么精巧古怪，但都是不折不扣的商业片。昆汀和韦家辉首要目的都是要把故事讲的有趣，讲的吸引人，其次才是赋予影片什么内涵。两个故事都是以黑帮为主题，都不是什么太出众的故事。但两个导演的精明使他们懂得该用什么样的时髦电影语言来讲述它们。镜头语言都很酷，很多画面都冲击力十足，能够牢牢的吸引住观众的眼球。

我想喜欢诸如蛊惑仔系列之类电影的人应该不会喜欢《一个字头的诞生》吧，这个片子有着太多的反传统反黑社会的因素。然而，它与同类电影不同的是，它并不乏忧郁惆怅的情绪。阿狗在阿宝死后，黑暗中点着蜡烛，慢慢地说“最近我做花圈，每一晚都看见有人死去。有些人死后风光大葬，花圈摆满一条街。有些人死了，问也没有人问一句。”李若彤说“我真的希望能有个男孩送我上一次飞机，不用每次都孤零零的。好像客死异乡都不会有人问半句。”当我看到这两句时，心中突然无端涌起难以平息的惆怅感。

很多人说看了《一个字头的诞生》感受到强烈宿命意味和命运的无常及不可把握性。我却不这么看。相反，我认为故事的内涵和主题非常明确，而且在结尾时并不会像《暗花》那样让人沉陷迷茫，反而有一种令人振奋的力量。这就是我喜欢它甚于《低俗小说》的原因。两种选择，两种命运，看似这一切源于那巧合机缘的宿命。但结尾时算命人的一席话惊醒了我们：“不在于你选择去台湾还是大陆，富贵失败实际在于你能否找回自己。要看你自己想做怎样的人。”

这一席话令我震惊，看了太多迷茫与宿命的电影，我仿佛也忘记了到底怎样才是主宰我们命运的灵魂。阿狗在第二种选择面对台湾一个黑帮老大用枪指着自己的头时，平静的说“我十四岁进洪门，今年三十二岁。你用枪指着我的头，我就让你杀了我三个朋友的话。那么我这十八年来，仍然只做了个烂仔。”因为阿狗的这句话，这部电影上升一个层次；因为这句话，我不再把它单纯看作一个普通的黑色幽默电影。其实，在我们心里都存在这样一个大义凛然的自己，卑微的心底埋着愤怒和正义的火苗。但是我们往往会因为安于现状，就把这个火苗给熄灭丢掉。于是，我们都变得碌碌无为，反而会去感叹命运不公和世事无常。所谓的迷茫与宿命都是伪装的，真正主宰自己的，其实还是自己。

当我们失败时，我们常常会说“假如....”。其实，两种结局并不源于两种选择。有时候，我们无论向什么方向飞，都会到同一个目的地。真正能改变我们的，是我们是否能够尊重自己心的选择。然而，我们却总是忽视这一点，我们还是总爱说“假如...”。

       好命就过32，唔好命就系甘先，命好就花开富贵，命丑就冚家富贵，这是一个悖论，也是一个注定的结局，有些东西轮不到自己选择，却貌似又得选，听天由命是一种选择，和命运互搏也是一种选择，结尾那句话好，成败在于是否能做回自己，无关生死。
       怀念那曾经最好的港产片时代，它让我们有得选择，有权思考，甚至有权设定我们自身想要的结局，假如当初----------，可能就，下划线可以有一万种填空方式，只要我想，我就是编剧，只要我想，我就是导演，每个人都在导演着自己，无论是32岁前还是32岁后，32岁都不是终点，而是节点，32岁，我可以看以前的自己发笑，32岁，我可以想着未来发笑，可以尴尬地笑着以往的幼稚，也可以癫狂发笑地憧憬，我可以拿着5万的年薪想着以后500万的年薪，我可以拿着大把的钞票想着以后假如破产的日子，路在前，人永远在后，走着一条肯定比站在原地等要更有激情，即便我们没有权利选择，再即便我们根本不可能停下脚步。
      32岁的观后感，我只认为，只要是我自己，我就该庆幸，富贵与否，各安天命，是死是活，悉听尊便

1997年拍这部片子的时候，我正在润州的一所中学读高一，每天玩命学习，拿了年级文科第一，升旗时候大声唱国歌，看十强赛时拍板凳打桌子，邓老去世哭得稀里哗啦，香港回归时激动得心潮澎湃。除了这些，小城的生活宁静而安逸，那时候，32岁离我很远。

电影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小混混阿狗一日去店里算命，先生看着他的手掌，述说玄机，旁边手表上的指针嘀滴答答地在不停地走。他走出门后，开始了两种不同的生活可能。

第一种。阿狗遇到一个旧日的兄弟，选择与他们一起偷车，上大陆做大买卖。可是由于无钱付账，打斗中死了牵头的人；之后在去大陆的海上淹死了一个同伙；到了大陆，接收生意的女人又在夜里死在他的身上；最后的火拼中，他们全军覆没，片甲不留。这个结局显然不会令人满意。于是，再选择一次。

又是开头，阿狗从门口走出，遇见来劝说他去大陆的兄弟，又是吃饭，然后洗澡。在澡堂里，他改变了选择，用自己唯一的手表与义气改变人生。他决定离开他们，不去大陆。另一个混混阿猫缠着他，因为崇拜他。阿猫要阿狗一起去台湾完成杀人的买卖，凭着阿狗的义气与坚持，阿狗在台湾终于混成一个老大，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字头诞生了，可是他也付出了半身瘫痪的代价。

第三个开始，什么都没开始，阿狗还是从那个门口走出，望着前路，他的眼神凄迷，他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得，他将要走向何方？

电影最后算命大师说：“32岁是男人的一个关口……你可能因此而花开富贵，也可能全军覆没……大陆台湾不是问题，问题在你的心，成功与否就看你能否找回自己了。这一切，就要看你自己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所谓关口，只是市井之徒的数字，不过参照职业周期也误打正着。据说职业生涯一年、三年和十年前后是转折点。 一年上路，新鲜感代以工作心态。三年定位，或干脆不定位，混了。混地好已经第一次提升，考虑成家。十年再定位，可能感觉茫然和心累。转行、创业、读MBA、出国、回家SOHO地都有。按中国现行的学制，23岁大学毕业，打拼十年，正当32岁。

十七年过去了，遥远到需要做个减法才能得到答案。有点遗憾今天才刚看到这部有趣的片子，也很庆幸正好在32岁这年看到这部片子。生活有太多种可能，就像这部电影的英文名字，Too many ways to be No.1，而一个男人，最终的答案只能自己来给，遵循你的初心，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能否找回自己，十七年后的今天，是提问，也是解答。